嘉坝西

课题组按：
本则故事的类型分析：
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地名溯源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苗族故事类型。
本则故事的应用研究：
此则讲述的是嘉坝西的故事，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
嘉坝西
嘉坝西,苗语,贵阳苗族对解放前铜像台的称呼。
嘉坝西,苗族也呼为洛桑,是对布依族呼贵阳为黑羊、夜的苗语音转。
嘉坝西,对贵阳苗族、布依族是个很神圣的地方。每年农历四月初八,简称“四月八”,贵阳苗族,特别是高坡的“印牌苗”,亦称红毡苗以及与高坡苗族同支系的惠水县、龙里县的苗族,还有贵定县、修文县、开阳县等地苗族都会在“四月八”这天聚集嘉坝西,缅怀英雄祖先。
“四月八”这天,贵阳郊区和附近县乡布依族,也会到嘉坝西,缅怀英雄祖先。
上世纪60年代初,某“四月八”这天早上,近处的苗族同胞先到贵阳。苗族老妈给女儿背着盛装衣服、银饰品;青年人则吹着芦笙,一路欢歌,踏歌进城。首批进城苗族同胞,在喷水池附近街边,由男青年围成圈;苗族老妈便当街给女儿梳妆打扮,穿鲜艳民族服装。四面八方的庙家人,一批一批来到贵阳,都如此准备着。同时,郊区布依族同胞也陆续进城,来到喷水池。布依族男青年穿着蓝布长衫,吹着短笛,唱着《好花红》,领前而行。年轻的布依姑娘穿着节日盛装:花围腰、绣花鞋、镶花边蓝色衣裤,嬉笑着,跟在短笛男青年身后,以一寨人为一群,欢歌而行。此时此刻,贵阳城大街小巷,飞扬着芦笙、短笛声,欢歌声,笑声,互相问候声贵阳街道成了彩色之河,成了笙笛流歌之…
民族同胞进城,受到政府和市民热情欢迎:街上挂着欢迎横标,墙上贴着红红绿绿的欢迎、问候标语在中华路路边,几乎每隔十多米,都设有“辛苦了,请喝茶”的茶水站,都设有身穿白衣的医务人员的医务站。更让苗族、布依族高兴的是,中华路、延安路、喷水池一带,沿街人行道上,摆起摊摊,摆出各色各样、五花八门的民族日用商品和农具、良种、农药等等。
    约十点左右,高坡苗族乡头领吹响《祭祖舞》芦笙曲,男的走前,女的走后,踩着芦笙曲调节拍,围着喷水池转圈圈。解放前则是围着铜像台花园欢舞。此时,布依族男青年吹着芦笙,姑娘们则手牵手,跟着跳舞。那时,喷水池成为歌舞的海洋,全贵阳人多集中于此,观舞听歌,形成多民族团结的民族歌舞节。
    贵阳喷水池的“四月八”民族祭祖节,是全国罕见的!
    进行祭祖歌舞后,大家分成一群群,或吹芦笙,跳欢情舞;或吹短笛,唱布依情歌,长街漫行,谈情说爱。于是,长街上组成一处处歌舞场子。外省人、外国人都争相围观、拍照。有的外宾还邀请苗族、布依族姑娘一起合影。
    苗族、布依族的中老年,则沿路而行,选购日用品、农具、良种、农药;同时在街边饮食摊店进餐。街上人流如潮,人头攒动,十分热闹。
    入夜,贵阳市各家影剧院都开门迎客,欢迎来自郊区和各县少数民族同胞,到影剧院看电影、看演出,同时也给他们提供休息之地。
    但是,年轻的苗族、布依族,却三三五五,男女相邀,沿大街小巷边吹芦笙、短笛,边低声柔语,边轻歌曼舞,趁当时并不太明亮的街灯照耀下,看似无目的地走着、舞着、唱着、吹奏着,其实青年人通过歌声、舞型、芦笙音,甚至举手投足间的眼神,交流着彼此间认同、爱慕的心意。就是这样的夜晚成就了许多人的美满姻缘,成就了许多人的终生友情。此夜,竹城贵阳民族情调浓郁:
    笙笛悠扬荡竹城,
    万户推窗纳仙音。
    山野清风带花香
    苗夷浪哨迷煞人。
   为什么苗族和布依族,年年“四月八”要聚会贵阳嘉西?它,深藏着一个壮烈的故事。
    《明史·方瑛传》记载:“(明英宗)天顺二年(458年),东苗干巴猪(此为侮辱性称呼,应为甘八祖或格波绿)等伪号,攻都匀诸卫,命瑛与巡抚白圭,合川、湖、云、贵军讨之,克六百余,边方悉定。”
    《英宗天顺实录》记载:赞理湖广、贵州军务右副督御史白圭奏:“臣奉命同南和侯方瑛等进剿东苗。臣议,以谷种(今花溪区孟关苗族布依族乡)等处,山箐诸夷(指今日布依族)杂处,乃东苗之羽翼,宜先剪除,遂分兵四进。臣同瑛兵进青崖(今青岩古镇),右副总兵都督李贵兵进牛皮箐(今花溪区马铃布依族苗族乡境)右参将都督刘玉兵进谷种,左参将都督李震兵进鬼(今龙里县比孟乡境),所向皆捷。克水车坝(今马铃乡等一百四十七寨,斩首七百五十六级,擒获九百余人。诸将复合兵青崖,进兵石门山(今花溪区高坡苗族乡入山关口,山势险要。而今石壁上刻有永镇边夷’、红边兵临’摩崖,是明弘治年庚申,即公元1480年所刻)克摆伤等三十九寨,斩首三百一十级,擒获二百七十人。仍分兵四路,进攻董农(今惠水县大南民族乡)竹盖及甲底(与高坡乡临近的惠水县、龙里县村寨),一路破下羡塘及金配、江瓮、摆省等四百三十七寨,擒获、斩首从贼徒五千二百有奇。贼首干巴猪等势穷气丧,退居六美山(今龙里县六广乡)、瓮受河等处。遂檄各路合兵进剿,生擒干巴猪等及从贼六百二十人,斩首四千七百级,浮获男、妇五千五百余口,全师回营。械于巴猪等二十人送进京命磔(五马分尸)于市。”史书称高坡苗族为东苗,而他们却自称为印牌苗或红毡苗。
    他们是贵阳地区十余个苗族支系中的一支。高坡苗族说,他祖先是楚国的掌印官。为了保护印信,祖先叫妇女按印中图样,绣在衣裳背面,既保护古印记,又便于使本支系人能互相认识,不致忘国、忘祖。经过千百年迁徙,印牌苗这支人辗转来到贵州,进入黔中大地,蛰居在山高林茂的高坡,开垦荒地,边耕种,边狩猎。
    明朝天顺初年,天大旱,田土干裂,谷物颗粒无收,许多村寨都有人饿死、病死,人们处在死神的威胁之下。
    这种情况,使一个叫甘八祖(亦名格波绿)的苗族首领感到揪心,痛苦万分。他决心带领自己的同胞渡过饥荒,走出死亡绝境。
    甘八祖是掌印官的后裔。他的祖先带着这支印牌苗历经千辛万苦,走走停停,与历代王朝统治者的迫害抗争最后才来到贵阳的深山高坡定居下来,开荒种地,休养生息,繁衍族群。
谁料想,明王朝天顺初年,连续干旱几百天,连续瘟疫流行,使高坡和惠水、龙里邻县的苗家人逃的逃荒、死的死亡。那时,野菜吃光,树叶摘吃光,野兽也被打来吃,余下的野兽也逃往他处山林人们无法,只好挖观音土吃。生存难啊!难啊!难啊!
    可是,官家在大旱面前,不仅不救济苗家人,反而派兵追要皇粮。面对这苗家人生存的危难情况,甘八祖挺身而出。他走遍九九八十一个苗家寨,与各寨寨老商议。他提出:天将旱,官不救,苗家人,抢粮仓。各寨主一听,正合心意,选他为苗家自救王,去抢官府粮仓。他又对各寨主讲,附近山乡都遭旱灾,无粮可抢,要抢粮得远走都匀卫那地方去抢粮,那儿是鱼米丰盛之乡。他的话,大家一致赞同,都说:兔子不吃窝边草,何况窝边已无草就去都匀卫那边抢粮,保苗家千万人活命。
    台八祖决定率高坡印牌苗抢粮保命的消息不胫而走,悄然传遍苗乡,也然传到高坡出下的孟关、黔陶马铃等夷乡(今布依族乡）和龙里、惠水、贵定等县的苗乡、夷乡这些县、乡苗家和夷家纷纷派联络,愿意听从甘八祖的指挥,参与抢粮保命大起义大行动。
那年,大于旱引起瘟疫流行,苗寨、布依寨按民族原始宗教习俗,进行“扫寨”,请“迷呐”请“布摩”扫寨,请神打鬼消除瘟疫妖魔。在城里、乡场,屯军和汉家居民则请道士打清醮,设坛祭神,衍求玉皇大帝除灾灭疫,天下清静平安。那时的贵州、贵阳,乞神除鬼消灾的迷信活动遍及各村各寨。这种浓厚的迷信活动,给了甘八祖一个启示:装神弄鬼,智取粮食。
    甘八祖将参与抢粮的各地首领请到苗王坡,亦称“皇帝坡”,在坡上密林中聚会,商议“装神抢粮”的计谋他把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地讲给大家听,引起热烈议论,都说“神抢粮”真妙,既不伤及官仓守粮士兵的性命,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夺粮救命。于是,甘八祖便如此这般地对众人讲,分几批以逃荒者身份,到官府囤粮乡场展开活动。
    甘八祖率众出发了。他们出现在龙里、贵定、都匀等卫所囤粮乡场,几十人、几百人涌进乡场,进行乞讨同时唱着一曲赶山调歌,歌词歌调充满怨恨、悲愤,但也充满企望:
    天可恶,降旱魔;
    官可恨,勒索多;
    民可怜,陷水火;
    土地山神发善心,
    神兵借粮救命活。
    这些囤粮乡场,每到晚上,四周都有“神兵”过山,亮着火把,长声“呜呜呜呜”吼着,叫得囤粮守兵们胆战心惊,叫得乡场居民关门闭户不敢外出。只有少许胆大的人,悄悄摸到山脚观望,看见“神兵”身穿百草衣,举火把,跳跃走过山冈。“神兵”走了一批,又来一批,总走不完。有两个胆大年轻人被“神兵”发现,“神兵”先对二人“嘿嘿”笑,然后拿出几个野山桃给他们,转身就走。两个年轻人见“神兵”脸色黑红黑红的,眼睛亮闪闪的,显得和蔼、慈祥,一点也不可怕。
    有天晚上,雷鸣电闪,狂风暴雨降临。甘八祖叫苗、夷首领悄然摸到囤粮仓库边,用迷魂香燻倒所有守兵,然后将这些士兵进山洞,让他们昏睡。苗、夷首领知道,被迷魂香燻倒的人,至少要一两天才会醒来,所以,他们带着抢粮的人,手脚麻利地将粮仓中粮食搬光,运回高坡,运回牛皮箐、谷种、水车坝等苗寨、夷寨进行分配。回走时,甘八祖他们还拿出不少粮食暗中接济饥民。
    甘八祖带领苗家人和夷家人用这种“装神弄鬼”法,在半个多月内连连得手,搬空几十个屯军囤粮仓库守仓屯兵都认为是土地菩萨“借走”粮食。
    但是,有个守粮仓小头目怀疑是士兵勾结土匪抢粮,便将几名士兵弄来审问,试图逼迫他们招认。士兵们被打得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。
    这事,让甘八祖晓得后,亲自带两个人,趁月黑风高之夜,翻墙进入小头目家。进屋时,发现小头目正欲凌辱士兵妻子,甘八祖怒火冲天,挥棒将小头目打死,救了士兵妻子,自称是土地菩萨身边的“神兵”前来惩办恶人。接着,将小头目尸体趁夜挂在乡场示众,由士兵妻子向乡民讲述小头目的罪行。
    甘八祖实行抢粮保命计划,开始蒙住各地屯军百户长、千户长和前卫将军。但几十个粮仓被搬空,明屯军方便派人调查,弄清是“东苗”甘八祖带苗家、夷家所为,便派兵到高坡去进剿,欲将甘八祖擒住,以便上报朝廷,好免除自己的罪责。但是,高坡山高林密,石门关更是奇险关口,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。明朝官兵三次攻打高坡指挥不力,都损兵折将逃回城里于是,只好将实情急书上报朝廷,请准派大军到贵阳,攻破高坡,擒拿甘八祖。
    皇帝看了奏章,龙颜震怒,大骂贵州三司无能,大骂都督、总兵失职;旨命方瑛、白圭,将四川、云南、湖南和贵州屯兵合兵一处,齐集十万兵马,讨伐高坡苗族甘八祖。圣旨一下,方瑛和白便调集各省兵力进驻青岩城。
    方瑛、白在青岩城召开临战会议,听取前几次攻打高坡失败的情况,了解到高坡与马铃牛皮、水车坝与孟关谷种、与龙里县比孟鬼(应为贵山)等互为犄角之势,明军攻打高坡时,这些夷寨都从背后攻打明军,使明军腹背受敌。所以方二便决定先攻夷家山寨,然后再攻打高坡。他们认为夷家出寨容易攻下。是,他们想错了。去攻打牛皮的明军进入马铃岭下时,便遇到夷家击。
    首先,夷家人站在山谷崖上,见明军先锋队进入谷底便欧牛角号,号声“呜呜”长鸣,使群山透出一种肃杀之气号声中,两出崖埋伏的夷家人,将事先放在木排上的巨石放开绳索,巨石便从谷顶轰隆隆砸下,砸在明军宫兵头上、身上顿时,谷底明军发出一片惨叫声,转身往来路谷底逃跑。逃跑时,明军如丧家之犬,互相夺路,又自己踩死不少官兵。
    明军败逃,夷家不追,还在悬崖畔唱歌,讽刺、“欢送”败逃的明军。这山歌是:
    夷家天生爱唱歌,
    天塌我用歌顶着。
    谁敢攻打夷家寨,
    关门打狗熬汤锅。
    呵哈哈哈……
    明军并不甘心失败,过了一天,他们采取“顶天锅”战法,用厚木板做成硕大无比锅状圆顶,士兵们十人一组,顶着“天锅”,一组,分开前进,冲进山谷狭路,往牛皮箐进攻明军万万没有料到,冲进山谷,没有遭到临空而下的巨石雨袭击安然走过峡谷。明军将领很高兴,以为夷家怕明朝大军,阻击一下便退缩了,躲进深山老林,所以山谷险要关口便无夷家把守。于是,明军穿过山谷,直奔牛皮箐夷家九寨。其实,夷家不是怕明军,而是为进攻明军摆下一个“竹刀阵”。
    牛皮箐竹林满山,一年四季迎风摇翠,映衬古朴幽静山寨夷家人便砍千竿巨竹,削成千万支尖锐的竹尖刀,后插在明军必经的出路上、村寨内,只要明军敢进,必然被竹尖刀刺伤腿脚,甚至倒地后被刺伤头部、面部。
     明军官兵果然中计。他们远远见夷寨人进人出,便呼喊“杀!杀!”往山下冲,往寨中冲。前面人疾跑,后面人跟着疾跑,都要去争功,他们不知前面摆有“竹尖刀阵”,像洪水下山,一浪快过一浪,势不可遏。但是,冲在前面的兵,立马被竹尖刀刺伤、刺倒,后面的士兵不知,继续往前冲,于是踩踏、挤压打乱了阵脚,哭喊声、哀号声响成一片。明将军一看,又中夷家人计,伤亡不小,忙叫中军官挥旗,停止进攻,往后撤军。
    明军两次失败,率军将军怒不可遏。他暗思忖:堂堂大明将军,连几个夷寨山民都降伏不了,不仅威名扫地,让皇上知晓,丢官不说,恐怕连吃饭的家伙也要搬家。他决定采取火攻,将牛皮箐所有夷家山寨烧光。明将军亲带两千名弓弩手,箭头捆上硫磺、火硝,点燃之后,他一声令下,万箭齐发,射向夷家寨顿时,山寨起火,火焰冲天,将天都烧红半边。等火熄灭后,明将军带兵冲进山寨,满以为已将全寨人烧死。殊不知,找遍仍有烟火飘荡的残墙焦土,不见一具尸骨。
见此情景,明将军怒问士兵:“叛民呢?叛民呢…”明将军的吼叫,没人回答他。
    其实,夷家人布下“尖竹刀阵”后,为协助高坡苗家抗击明军进攻,便将老弱病幼夷家人,派一队人护送,撤往更高更远的深山密林中去暂时躲避。所以,明将军找不到一个夷家人。
虽然攻下了出寨,却算不得胜利。为了向南和侯方瑛和巡抚圭邀功,明军指挥宫便在回青崖时,将沿途碰到的汉人,不问青红皂白,一律通叛夷家为名杀死,取下首级向朝廷报功。后来,有编了首歌记录此事。出歌流传至今:
    明朝将军为邀功,
    滥杀良民逞英雄。
    首级不够报功数,
    死亡士兵人头充。
    攻打牛皮的李贵青崖报功时,其继攻谷种的刘玉,攻鬼出的李震也回营报功。方瑛和白圭集合起十万兵马,杀牛羊祭天,杀猪狗祭旗,然后率领浩浩人马,杀向高坡苗乡。先头一万人作先锋。
    此时的高坡苗乡,不仅有苗家抗明队伍,还有从牛皮箐、水车坝、谷种、鬼山等地驰援助战的夷家抗明队伍。
     甘八祖见夷家队伍来助战,万分高兴,备下三饭菜,招待远道而来的援军。当晚,派下山的苗家探子,回高坡向甘八祖报告,明军大跃马已出青崖,明早即可抵达高坡山下。甘八祖闻报,便召集苗家、夷家首领,连夜商议御敌之法。大家决定,设三道防线:一道防线设于骑龙、马场河岸边。此乃高坡入山之路,在沿河密林中,设百名射手专射明军军官,派千名滚石手将巨石垒起,等明军冲上山时将巨石放滚下山,砸死砸伤明军士兵,阻止他们顺利登山。二道防线设在半坡老寨,这是通往高坡必经之路,派两千名狩猎能手防守,并在半坡山垭岔口处,伐木垒成路障,止明军冲山。三道防线设在石门关隘口,这里奇险,关口两侧是万丈悬崖,一条独路从石门伸出,直抵山下。守住这一夫当关万夫难入之隘口,明军插翅也难飞进高坡。甘八祖安排完防守计划后,各防线人员便分头进入防御阵地,等待明军来攻。
    天蒙蒙亮,明军先头部队到达马场河边静候方瑛白圭下达进攻命令。
    当太阳从东山垭口露出圆红脸时,明军开始进攻了。马场河上小桥太窄,除军官骑马过桥外,其他士兵都涉水过河。
    苗家一线守卫队见明军过河正循山间小路上时,便怒吼道:“明军来啦!打呀!”百名射手嗖嗖放箭,射向明军。顷刻,冲锋在前的明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。可是,后面攻山闯关的士兵像无头苍蝇一股劲往前冲。眼看士兵快冲到阵地,滚石手立刻欧断拦石的木排,巨石如同石流,哗啦啦轰着滚下山,向士兵压去,把攻山士兵砸伤、砸倒、砸死。就这样,双方激战半个时辰,苗家弓箭、滚石用完,便撤到半坡第二道防线。高坡山路,细如羊肠,盘旋于密林中,路极难走,误入岔路,会坠人山谷。
    攻下第一道防线后,方瑛和白圭策马过马场小河,立马坡下瞭望高处,只见高山苍茫于天际,宛若从天而降铁壁,有云雾缭绕其间,看样子飞鸟也难以飞越过去。方瑛、白圭二人看罢,各用二字谈心情。
    方瑛说:“神奇!”
    白圭说:“天险!”
    方、白二人身边谋士插嘴说,高坡奇险,有民间俗语称道。谋士随口念出:
    高坡高得高齐天,
    石门关通灵霄殿。
    山路织女抛银线,
    缠绕千重万重山。
    方瑛、白圭听了谋士的话,更加重对攻打高坡的疑虑。他两人心中同时着四个字:“此战难打!
    攻下高坡第一道防线,都这般艰难,士兵牺牲千余人,苗家仅发现死者尸体十余人,死亡比例为百比一为此方瑛、白主二人下令,坡下扎营,待五万中路军赶到后,再猛攻高坡。
当晚,明军扎营高坡出下,连营三四里。营中高挂明灯,巡营队伍穿梭营中,鼓角声相应,守卫严密。
    大半夜时,五万中路军赶到。方瑛、白圭连夜召开军事会议,讨论如何攻下高坡苗乡的战术、战略。众将军皆言,征战无数,未见过如此奇险之处:山路仅茅草小径,宽处可行二、三人,窄处仅通行一人;盘旋绕林,使人迷路,绝崖危岩,人要贴岩壁而过,稍不留神便会坠落万悬崖,粉身碎骨。
    众将军说,苗逆凭险据守,兵难以攻上,上一必死伤一跃徒送士兵性命。咋办?大家大眼蹬小,摇头双息想不出进攻高坡的良策。
    议来论去,方瑛和白互相耳语后,决定采取绕道抄高坡后路,从程番(即今惠水县)、龙里两地包围高坡,三面进击,务必扫平高坡苗逆,擒住巴猪(既甘八祖)。方瑛下令右副总兵都督李贵带本部人马,速抄近路去程番,奔高坡后,进行夹击;右参将都督刘玉和左参将都督李震速各带本部人马兵击龙里,打通高坡与龙里连接苗王坡,进行夹击。方瑛说,他与白圭带三万人马,采取造“天桥”办法,从密林中通过,进攻石门关。
方瑛下令后,李贵、刘玉、李震立即带领本部人马出发,执行包抄合围的战略。众将走后,方瑛、白圭立即派中军官给贵州省城官员下密令:速送粗麻绳五千根,粗竹三万棵,连夜密送高坡脚大营听用。
省城官员接到密令,所有物资迅速悄悄运到大营。方瑛、白圭见绳竹运到,立即着手造“天桥”,做进攻石门关的准备。他们派出擅长捆结搭桥的士兵,悄悄进入高坡石门关的原始密林中,开造“天桥”;同时,还采取明攻高坡、暗搭天桥的伎俩,瞒天过海,以达到攻取高坡之目的。此计,确是狠毒之策。甘八祖本以为明军攻下第一道防线后,必然会全力进攻高坡。
可是,连着两三天,明军都只有小部队攻打,遭到苗家、夷家用滚木雷石还击后,便慌忙撤退。这情况,让甘八祖感到不解。他猜想,明军定在耍诡计。于是,派出探子,下山去弄清明军情况。
探子们从山顶暗洞中,钻出密林,装扮成走乡场小商贩,到附近村寨中打听明军情况。山下人对明军士兵抢劫财物不满,大多逃离,只找到一些老弱乡民将情况告诉探子们,说明军到后不久,又撤走六七万人马,往程番、龙里方向去了探子们又到军营边去卖野山羊肉,乘机了解到明军李贵、刘玉李震三位将军带本部人马转道程番、龙里,目的是从高坡后山袭击甘八祖的苗族义军。了解到这些情况后,探子连夜回高坡报告。但是,这些探子没有打听到明军造“天桥”进攻高坡的诡计。听了探子回报,甘八祖经过深思熟虑,作出一个大胆决定:撤!
不与十万明军硬拼,采取麻雀啄食办法,将人分散到更险峻、更深茂的山林中,避开明军兵多将广的锐气等明军寻不到主攻目标后,散了军心,遭皇帝谴责、降罪。那时,苗、夷义军再起事。
甘八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谷种、牛皮箐等地来的夷家首领,劝他们快撤出高坡,下山回乡,伺机再起。他说,他准备主动下山出击明军,然后也转移他乡。这个大胆决定,受到大家赞成。大家也认为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材烧,避凶军,便有再起义之机。
撤走之计既定。当天深夜,高坡苗家、各地夷家悄然撤走,离开高坡。此时,甘八祖带领百名苗家勇士,从山顶秘密暗道中,悄然往高坡山下峡谷走,然后,摸到明军大营,点燃硫磺弹、松明火把,掷向营中帐篷。顿时,帐篷着火,熊熊燃烧起来,一座接一座军营,瞬时被火风席卷。明军被火烧醒,纷纷奔出帐篷逃命,乱成一团,像被火烧着的野蜂窝,嗡嗡乱窜、乱叫…而甘八祖却趁军营大乱,钻进密林,然撤退。方瑛、白不知军营为何起火,忙叫众军挑河水灭火。这夜,明军被烧死上人,跌伤数百人。
事过两天,方瑛、白听探报,高坡石门关已无人影,方知中了八祖烧军营撤退之计。于是,带兵上高坡,烧掉数十处苗寨,杀了部分逃避不及的百姓,并向朝廷谎报说杀了苗家叛军万余人,以此邀功行赏。
甘八祖火烧明军军营后,将其他人分散隐蔽到他乡,自己只带了四名护身苗兵,离开高坡,穿过高山密林,隐身龙里偏远的六美中。
方瑛、白圭虽“攻”下高坡,与李贵、刘玉、李震三路军会师,但是没有生擒甘八祖,无法向皇帝交差。于是,派兵四处搜索并出重金悬赏捉拿甘八祖。悬赏令说:通风报信者,赏银五百两;生擒八祖来军营者,赏银两千两,封官游击将军。
悬赏令张贴城乡各处,可是过了月余,无人来报信,更无来献甘八祖。方瑛、白如火烧猴屁股,坐立不安。
甘八祖与护兵躲在六美出中,平静地生活着。谁知,有一天,他们的隐身之处一个向阳的山洞,被一个好逸恶劳的乡里泼皮惯偷无意中发现,他连夜到明军军营报信,还带领明军悄悄包围六美山洞,趁甘八祖等人熟睡时,冲进洞,将甘八祖等人抓住,捆绑押往贵阳。
次日,适逢高坡赶猪场,即农历四月初八,明军将甘八祖等人锁进囚笼,押解进京,向皇帝交令。
清早,苗家、夷家人闻讯,纷纷赶到贵阳北门桥外,即今喷水池,为甘八祖壮行送别。人越来越多,先是几百人,后来有数千人。
苗家、夷家人齐呼:“甘八祖!甘八祖!坏人害你!官家害你!我们爱你!……”呼喊声用苗语、夷语表达,明军却听不懂。
囚车起程,人们哭着护送。囚车出城,人们跟出城,在通往巴蜀的古驿道上,苗家、夷家人不断的人流,流动蜿蜒在山间。人们呼唤甘八祖的声音,引得群山回应,回荡蓝天。
甘八祖被送到北京后,被皇帝下令,用五马分尸的酷刑将甘八祖处死。坚持护送甘八祖的苗家人,将尸体合拢,哭葬北京郊外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有媒体报道,北京西山附近,有个苗家小寨。据说,这就是贵阳高坡苗家人。传说就是这样震撼人心!
《贵州民族民间故事类型数据库建设与应用研究》课题组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