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杏核高”

课题组按：
本则故事的类型：
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斗智斗勇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汉族故事类型。
本则故事的应用：
此则故事讲述的是“杏核高”的故事，故事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 “杏核高” 在我们厂一提起“杏核高”，那才叫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哪！你要问为什么？我就给你说这么段故事吧！ 一九四五年，抗战胜利后，原来在抗战时夹着尾巴逃跑的厂长—“大白脸”，成了“劫收大员”回来了，又当上了厂长。 本来工友们盼望着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，好过个太平日子，没想到这块料又回来了，心里真比吃了苍蝇还腻味呢！ 这家伙一上任，就带着狗腿子到处乱窜，看谁不顺眼就挑刺儿。到了一九四六年夏天，“大白脸”闹得就更凶了，他利用国民党“甄审”阴谋，无故开除工人。所谓“甄审”，就是“甄别审查”，这是国民党统一布置下来的一个大阴谋。他们通过“甄审”可以用各种借口，开除他们认为的“不利职工”。”甄审”不到三天，全厂就被“大白脸”开除了三百多人。 有一天早晨，上工的汽笛刚拉过，打铁房的工友们都提心吊胆地干着活儿。因为，按着“大白脸”公布的“甄审”顺序，今天该轮上打铁房了。果然，工夫不大，人们看见从打铁房东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人，长得个大肉肥，尖脑门，阔嘴巴，脸上油亮油亮的，穿着一身白纺绸裤褂，脚蹬一双黑缎鞋，白丝袜，腰里别着手枪，左手拿着文明棍，右手不停地往嘴里填着本地特产——有名的香白杏。他那大嘴巴就象头贪食的猪吃食一样，吧叽吧叽地吃个不停。这就是前面说到的厂长“大白脸”。 “大白脸”刚一跨进门坎，打铁房的头头脑脑个对个地象赛跑一样，“噔噔噔噔”一溜烟地跑出公事房来，排成一字长蛇阵，低着头垂着肩，两臂紧贴在两腿上，象老和尚念经一样地说：“迎接厂长光临督导！” “大白脸”翻了翻眼皮，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，又往嘴里填了个香白杏，便仰着脖子一步三晃地向打铁房的西门走去。他，就象一条疯狗，走到哪儿咬到哪儿，只要他看着谁不顺眼，说声：“开除！”跟在屁股后头的狗腿子就在谁的名字上，轻轻地打个勾，谁的饭碗就算砸了。 由打铁房的东门到西门，他刚走了不到一半，已经有十八位工友被开除了。这十八个工友，家里都有妻儿老小，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呢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碗被“大白脸”一脚踢翻，真是有冤没处诉，有苦没法说，敢怒而不敢言。… “大白脸”继续往前走，不觉来到三吨汽锤跟前。 掌握这个汽锤的司机是高长才师傅。高师傅那年三十多岁，是个大高个，长方的脸盘，黑中透红，一对粗黑眉下，衬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。他平时好说正理，爱打抱不平，工友们如果有了困难，他宁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尽力帮忙。因此，大伙有什么事，都愿意和他商量。如今他看见“白脸”一下子开除了十八个弟兄，心里的怒火早就憋不住了。就在这个节骨眼上，“大白脸”来到他跟前… 这时，高师傅向王师傅使了个眼色。王师傅会意，一边翻动着烧红了的铁块，一边打手势让高师傅使重锤高师傅一点头，用手一推锤柄，这几千斤重的锤头便重重地向红铁砸去，跟着发出雷一般的巨响，整个打铁房都被震得发抖了。 这一震动不要紧，“大白脸”立即停住脚步，把脸一沉，心想：这是成心向我示威啊！他转动着两只野猫眼睛，四处寻摸，想找碴儿。他又往前迈了两步，高师傅又猛地一提手柄，汽锤头“”的一声巨响，砸在红铁上，火星四溅，房顶上的尘土象雨似地落下来，把那个“大白脸”染成了“大花脸”。”大白脸”气得直鼓肚子，一时说不出话来，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，一跺脚，吼道：“开除！” 高师傅一听这话，转过身来，朝前跨了一步，瞪着两只眼睛问：“为什么要开除我？” “技术不佳” “什么叫技术佳？” 这一句话噎得“大白脸”半天没说出话，只见他眼珠儿滴溜溜地一转，从嘴里掏出一颗杏核，拿在手里掂了一掂，用挑战似的口气说：“砸这个，皮儿碎了，不准伤仁儿。” “我要能砸呢？” “不但不开除你，我还要提拔你当工头！” “咱祖坟上没那棵蒿子，只要你把刚才开除的人留下。” “你要是砸伤了仁儿呢？” “我抬腿走人，还倒贴你一个月的工资！” “好，一言为定！” 打铁房工友们听了“大白脸”和高师傅的这段话，个个心里暗暗地替高师傅担心。不一会儿，工友们都慢慢地走拢来，把三吨汽锤围了个水泄不通。 这三吨汽锤高达两丈，象座小楼房那么大，汽门开足了，它这一锤就有三吨的力量。汽锤司机全凭手上的功夫来控制汽门的大小。用这么大的汽锤来砸开一颗小小的杏核，还不能伤了杏仁儿，这真是个不简单的功夫。 高师傅呢，好象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，他往汽锤旁一坐，右手拉过手柄，汽锤顶端立刻冒出一股白雾似的蒸汽，随后，便对“大白脸”喊道：“来吧！”在场的人们随着他的喊声，心就象汽锤头一样“嗖”的一下提了上来。厂房里顿时鸦雀无声。 “大白脸”卷起袖子，来到砧子边，使了个骑马蹲裆式，伸手往砧子上放了一颗杏核。大伙儿的眼睛立时都集中到了这个小杏核上来了。这时，高师傅不慌不忙，眯缝着眼睛，提起手柄，锤头在空中抖动了两下，只听“忽”的一声，汽锤从空而降，接着人们听到一声轻微而又非常清脆的声音——“叭”。 这声音要在平常，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它，可是在今天，它关系着我们工人兄弟的命运啊，每个工人都屏着气睁大了眼睛，想看个究竟。”大白脸”得意洋洋地向四周看了一下，那神气好象是说：“哼！今天该着我白厂长露脸，治你们这帮穷小子，还得让你们心服口服！”“大白脸”慢腾腾地向前跨了一步，用他那双滴溜圆的猫眼睛往砧子上一看，喝！这一看非同小可，他的脸“刷”地一下子变了！ “怎么，真没砸坏？”他急忙拣起那颗砸开了的杏仁儿，仔细地观看，好象还要从上面找出裂缝来。就在“大白脸”举起杏仁仔细观看的时候，四周的工友象看见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一样的杏仁！大伙的眼睛一下子全亮了，欢呼声立刻响彻了整个打铁房。 但见“大白脸”的脸色由白变红，由红变紫，两只眼睛都直了。他用手抓了抓光滑的脑袋，眼珠子一转，眉毛一皱，又来一计。嘴里喊道：“那是碰巧，不算数！”说着，又伸手抓出一颗杏核，往砧子上一放。就在这个当儿，猛地站出一个人，对着“大白脸”怒目而视，开口说道：“砸了一颗算数，不能再砸“大白脸”刚要发作，听见高师傅说道：“老王，让他放吧！咱们赢得了他！”高师傅用眼角扫了一下“大白脸”，手握锤柄照样地砸了下去。接着，“大白脸”接连放了第三颗、第四颗。当第四颗杏核被高师傅砸开时，“大白脸”的白纺绸裤褂上下被汗水湿透，紧贴在他那肥胖的身上了。他脸色微微发青，露出了惊慌的神情，忽然，他把牙一咬，脖子上的青筋直跳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带金链子的怀表，往砧子上一放，绝望地喊道：“砸！”他说出这个砸宇，嗓音都变哑了。 高师傅一看，是只金光闪闪的金表，他开始楞了一下，接着定了定神，仍然若无其事地推动手柄，锤头忽地一声落下来，就象蜻蜓点水一般，挨了一下表蒙子，“噌”的一下又缩回去，挂在半空里了。 “大白脸”抢上一步，抓过表来一看，居然完好无损，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。就在这时，整个打铁房一阵欢腾，充满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。那十八个被开除的工友围了过来，含着眼泪拉着高师傅的手，心里充满了感激、高兴，一时找不出话来表示心里的激动。 “大白脸”一见这种光景他那大白脸气成个紫茄包子了。 他老羞成怒，用手指着高师傅，冲着大伙嚷道：“等着吧，以后再跟你们算帐！”他边说边退，一直退到门口，十分狼狈地逃出了打铁房。打铁房里又传出来一阵哄笑声… 从此，工友们就给高师傅起了个绰号“杏核高”。这个名字立刻被人们当成尊敬他的一个美称，很快地传遍全。一直到解放后，人们依然叫他“杏核高”。 解放后，工人阶级当家做了主人。”杏核高”的阶级觉悟更加提高了。他爱厂如家，干劲越来越大，不久，就当了汽锤维修班长。从那以后，连续十多年一直被评为厂级先进生产者，还出席过全国群英会。 可是万恶的旧社会，却给他留下了个胃病的根子。最近不知怎的，胃病又发作了。大伙儿把他送到厂医院里，大夫给他开了三天假，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休息。 就在这个时候，锻冶车间的三吨汽锤的锤头，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。高师傅的大徒弟小高，急了一脑袋白毛汗，汽锤头仍然象粘在砧子上一样。当年和“杏核高”一起干活的王师傅，现在是生产班长，他提醒小高说：“快去找你师傅去吧！” “他的胃病犯了！” “你到他家去一趟，让他给你出个点子嘛，不然，耽误了生产计划可是个大事。” 小高站起来，看了看那座小楼似的三吨锤，用手抓了抓后脑勺，无可奈何地扭头去找高师傅。 高师傅的家就住在锻冶车间的后面，这是他特意向工会一再请求才调换的两间宿舍，为的是好听见锤子的运转情况。 这会儿他正坐在被窝里生气呢！原因就是他一夜没听见三吨汽锤的响声，断定是出了毛病，正想进厂去看个究竟，爬起来一看，自己的工作裤不翼而飞了。他想这准是他那“多管闲事”的老伴，又把裤子藏起来了。他又急又气。正在这时，小高一头扎进来，“杏核高”喜出望外，开口就问：“三吨锤出毛病了吧？” “您怎么知道？” “一宿没听见三吨锤响，你这一来，这还不是出了毛病？” “您的胃……” “好了，走吧！”“杏核高”一撩被子，马上又盖上了，原来，他还穿着短裤呢！他举起拳头擂着桌子发起脾气来：“这个老不死的，把我的工作裤掖到那儿去啦！”他忽哧忽哧喘着粗气，忽地跳下床打开箱子，伸手抓出来一条新裤子，一边穿一边问小高：“什么毛病？” “锤头抬不起来！” “手柄检查了？ “看了！” “各个螺丝都检查了？ “嗯，…没全看。” “唉！你怎么老是这么不细心？……截门看了没有？” “没毛病！” “嗳，毛病可能就在勾贝杆上！”“杏核高”说到这儿，忽然一拍大腿说，“对了，今天是三吨锤五日计划的最后一天，要是赶不上进度，这就要影响全月生产计划…小高，快走！” 师徒俩刚要出门，高大婶满面笑容地出现在门口：“呦，你这老东西真是老脾气改不了，说风就是雨，知道你今天准得进厂，裤子洗了没干，我用烙铁给你烫干了。你倒好，不大会工夫，又把新裤子穿上了，快给我脱下来！”说着，她双手托着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工作裤，送到了高师傅的面前：“拿去，换下来！” 小高在一旁笑着问道：“大婶，您怎么知道高师傅要进厂？” “昨天夜里他这嘴就没闲着，汽锤没响，汽锤没响…汽锤不响，比摘他的心尖子还闹得邪火哪！ “你说对啦！汽锤就是咱工人的心尖子，咱还指望它建设社会主义哪！”高师傅一边说着，一边把裤子换上了。 这时候，高大婶又端上来热腾腾的大米粥和馒头说：“社会主义得建设，可身体也要紧哪！快给我吃了再走！ 高师傅看了看老伴，然后把小高一推说：“咱们走，回来再吃！” 高大婶见他们走了，用手指了指他的背数落着：“老东西，不要命了，你再把裤子弄一身油腻，我可不管洗了……” 高师傅回头笑了笑，对小高说：“你大婶近来也进步了。” 高师傅和徒弟小高匆匆忙忙地赶到厂里，一跨进车间，就看见三吨锤被人们团团围住。听到蹭蹭蹭的脚步声，人们转过脸来一看，马上闪出一条道，让“杏核高”进去。这时，老王师傅一步抢上来拉住“杏核高”的手说：“老哥，得快想办法，刚才部里又来了电话，要咱们提前完成这批配件，人家急得象火烧眉毛！” “老兄弟，你快烧铁去，你的铁一红，我这就交活。”“杏核高”说完这话，一转身，蹭蹭两三下，上了锤顶，右手拿着一个大搬子，左手拿着一个铁锤，这敲敲，那听听，然后冲着小高大吼一声：“开汽门！” 这一声喊，使在场的不少老工人们又回忆起解放前夕的情景：国民党要逃跑，“大白脸”带着一群特务要炸毁三吨锤。 那时，杏核高”也是这样爬上了锤顶，手里握着一根铁撬棍，叉着腰，两颗眼珠子瞪得都要蹦出来似的吼道：“不许动，你们哪个敢来放炸药，老子就用这根铁棍砸烂他的脑瓜！”这一声怒吼，吓得“大白脸”捂着脑袋逃跑了。 如今，三吨锤出了毛病，比他自己生病还难受他东扳扳，西摸摸，然后思忖了一会儿就喊：“停。” 他跳下汽锤就脱衣服。小高忙上前问：“师傅，你要干什么？” “得钻进锤膛里去，勾贝杆磨短了，需要加一个垫儿。”“从哪钻？”“这儿！”“杏核高”用手指着汽锤右侧的一个有脸盆大小的洞说。小高一看，马上也脱衣服说：“师傅，让我钻吧！我比你个子小！” “不行，下回让你钻，这种垫儿你没换过，你快准备垫吧！” 说完这话，只见他哧啦一声扒了个光脊梁，小高一转脸的工夫，“杏核高”已在锤膛里说话了：“拿垫儿来！” 小高递进一个垫儿。这时，人们的眼光全都集中在那个洞口，屏着气，焦急地等待着。 “杏核高”在锤膛里半蹲半站，脚踩在没脚面的废机油里，周围的油腻足有半寸厚。这里边是又闷又热，连气都喘不过来。他根本没理会这些，他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更快地把汽锤修好，少停一分钟，就是给社会主义建设多出一分力。大概过了半个小时，“杏核高”的两只手从那个洞里伸了出来，他高兴地叫道：“来，拉我一把！” 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了出来。小高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，有人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油腻。他一转身，大家见他满脸都是油腻，都禁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。 “杏核高”笑了笑，擦了擦脸，便坐上司机台，拉动手柄，嘿！这锤头就象个小羊羔一样在滑轨上跳跃起来。这时，三吨锤的四周“哗一哗”响起了一阵掌声。 “杏核高”只是憨厚地笑着，然后向头顶一招手，大喊一声：来，上活喽！” 话刚落音，头顶上的天车马上开动了，响起声音。 高师傅站在汽锤跟前，看着小高聚精会神地开着响的汽锤，看着王师傅用大手钳夹住活件，在砧子上来回翻倒，不由得发出“嘿嘿”的笑声，随着笑声说了一句：“这批配件没问题！” 《贵州民族民间故事类型数据库建设与应用研究》课题组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