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舅

课题组按：
本则故事的类型：
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斗智斗勇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汉族故事类型。
本则故事的应用：
此则故事讲述的是二舅的故事，故事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 二舅 伏里的一天，公社开小麦高产经验交流会。头一个发言的，是刘湾生产队队长刘大年。甭看这小伙子平时闷声不响，上台台讲话倒是有板有眼，把个闹哄哄的会场顿时压得鸦雀无声。 他说 今个，谈经验咱可没有一星半点，总结教训嘛，嘿，葫芦带串一大摊。 话得从头说起。 去年入冬，大队党支部提出：突击一月时间苫完小麦。支书老杨在会上说：“‘冬上金，腊上银’，要想一茬小麦过‘黄河，就得先抓冬苫这一环。”末了，捎带着问了我一句：“小伙子，你们刘湾拉不了腿吧？” 我信口回答：“没问题。保证百分之百完成任务。” 坐在旁边的我二舅，瞪了我一眼。噢！先得给大家作个介绍，我二舅就是李堡队队长李炳坤，今个也来参加会了。当时，他瞪了我一眼说：“大年，我问你，你们刘湾队满共有多少 土肥？每亩上五大车够不够？缺下了又该怎办哩？这一连串发问，把我弄得张口结舌，半晌回答不出个数数来。这时候，只见二舅那副山羊胡子，一翘一翘地动弹开了：“，咳！就你这‘杨子荣’，还想唱好《智取威虎山》？你连底子都没吃透，咋能完成任务？啊？” 我二舅就是这么个开口冲倒墙的人。我嘴上没言传，心里可不服气：二舅呀二舅，你甭尽寻斜岔，咱们走着看！ 第二天吃罢早饭，我把老碗一搁，出门就走。媳妇问我：“背后没狼没虎，啥事这么急乎乎的？” 我说：“打铃集合社员。” “弄啥哩？” “传达冬任务。” “人家都千开啦，你才…” 我心里一怔，忙问：“谁？” “西边李堡队。”媳妇一边拾掇碗筷，一边叙述，“今个黑麻咕咚，天还没明哩，我听见李堡队那口大钟敲得当当响。大清早，我们妇女在村西平整土地，望见人家一溜一串的架子车，朝落雁滩送粪哩！” 我又问：“你当真看清了？是送粪？” 我媳妇说：“连畔种地，又没隔十里八里。” 啊呀，二舅，你办事怎么这样麻利！你有啥法宝哩？我对媳妇说：“咱赶他！他能上天，咱也能穿云。明天，你啥时听见李堡钟响，就啥时叫醒我。” 我媳妇撇了撇嘴说：“骑上毛驴赶汽车，你能赶上？” 赶！当天，我开罢社员会，又召集队委会，从各方面作了动员、安排，还专门抽出一晌时间叫大伙整修架子车。俗话说：人快还要工具利嘛。 第二天，鸡叫三遍以后，我媳妇捅醒我说：“死人，快！李堡的大钟响过一阵啦！”我一轱辘翻起身，穿上袄，跳下炕，看了看桌上摆的马蹄钟，时针正指着五点半。我赶紧就朝外跑。拉开大门，嗬，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，吓得我失声大喊：“谁？” “兔子胆，是我！”一听声音，才知道是二舅来了。没等招呼，他就瓮声瓮气地问：“你们队咋还不见动静？是不是想等收了麦才上粪？” 我说：“今就动手！” 他说：“三早顶一工。你打算啥时候才打上工铃？” 我说：“这就去打！” 他指了指身后的架子车，又说：“你瞅，已经送了一趟粪啦。大年，紧前不紧后，光凭嘴上钢梆硬正不行，要实干哩！ 明天，把铃打早点，免得我再绕路叫你，记着！”说罢，拉着空车扭头走了。 从这以后，我们跟李堡队展开了没有宣战的对手赛。他们的钟一敲，我们的铃也响。我心里憋着一股劲，总想弄出点名堂让二舅看看。 一眨眼，一个月过去了。大队党支部组织检查组，由西向东、逐队逐块地进行现场评比。我们刘湾队在顶东边，排在最后。那天，我听着兄弟队一个个完成任务的汇报，看着人家一块块铺盖土肥的麦田，心里就象有只牛犊在蹦跳。唉，叫我咋说呀？离村最远的凤凰坡，那块地里还有六亩多没见粪土面哩。我心想：起早摸黑赶李堡，落个下游多丢人！再说那六亩 来地只有一点点，干脆来个三下五除二，打了折扣算了。 我一路走着，一路琢磨。检查组看罢李堡队，就转到我们的地畔上。支书老杨叫我先介绍情况，我鼓了鼓勇气说：“三百四十七亩小麦全部苫了粪，每亩苫了五大车以上。”话没落音，我二舅接住了话茬：“啥？你说啥？大年，你重说一遍。”他那山羊胡子又动弹开了，核桃纹的脸绷得象块铁板。他接着说，“年轻轻的，从哪里学来这邪门歪道？说实话，你在凤凰坡捣的什么鬼？为啥要在路边边上粪？你是哄谁哩？你又能哄了谁？” 这一闷棍，打得我耳根发烧，脑子里“轰轰”直响。我解释说：“不要冤屈人。那是没粪了，剩下地当中一点点没上，谁还有意上路边粪。” “甭嘴硬！”二舅的嗓门在响雷，“一是一，二是二，上多少是多少，谁叫你虚报假冒？咱共产党就不兴那一套。” 二舅发了火，那副铁青脸我从来没看到过。说真的，那阵地上有个窟窿，我准往里钻哩。多亏支书老杨出来挡驾，才算解了围。他说：“老李，甭躁！教育年轻人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嘛。依我看，大年领导社员冬苫成绩满大，剩下那几亩地补上粪土就行了。 检查完毕，回到家里，我越想越不痛快。二舅呀二舅，我有天大的错误，你在背后骂我打我，我都没二话。你为啥要在大庭广众面前臊我的脸皮呢？你还叫我今后工作不工作？唉,真是老糊涂了。这时候，媳妇摆好饭桌，端来一老碗干面，我挑了两筷子，高低吃不下去。媳妇问我：“病啦，那达不舒服？我摇了摇头。媳妇又问：“看你回来气粗脸涨的，在外头受了谁的气啦？”我刚想开口，背后有人喊：“快吃，快吃，饭没惹人嘛。” 我媳妇眼快，连忙招呼：“二舅，来啦！我给你端饭去。” “嗯，我给大年赔不是来了。”二舅坐在我对面的小凳上，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，“大年，你舅没文化，心直口爽，心底可盼你走正路啊！咱跟毛主席干革命就得一步一个脚窝，办事情钢梆硬正，说个钉子就是铁，不能含糊。” 我说：“那六亩地实在没有粪苦了，谁还有头发爱装秃子？” 二舅说：“粪土嘛，有的是，你就没有下功夫找。刚才从地里检查回来，我到你们村西头转了几家，一时三刻，社员就献出两间灶房。” 惊得我忙问：“真的，谁家？ 二舅说：“王小锁和刘自明的，都是多年的老灶房、陈墙土，苫麦再好不过了。今后晌你们就动手拆房、苫麦，开了春，队上帮助人家盖新的，记住，一定盖好。 我看着二舅，心里激动得象滚锅。直到这时，我才明白：平时他对我语严话重，那是恨铁不成钢，是一种严厉的爱啊！直到这时，我才发现二舅工作的法宝，那就是不图虚名，不说大话，扎扎实实地依靠群众。媳妇端来了干面，我把筷子用力一插说：“二舅，快吃。往后，你看着！” 媳妇插嘴说：“我早看着了。骑上毛驴赶汽车，撵不上二舅！” 二舅哈哈大笑，说：“撵得上，撵得上，比我还要跑得快哩。大年，只要实实在在地走群众路线，没错的。” 随后，我登门上户发动社员，广开肥源门路，不光苫完了那六亩地，还把多一半小麦上了二遍粪。今年开了春，我们又在水、肥上面作了文章。场一碾毕，算盘一响，每亩小麦产量是五百六十四斤，一茬过了“黄河”。不过，比起李堡队，亩产还差十来斤哩！ 说了这么一大堆，中心意思是：要想庄稼丰收，就得有个好作风，正象我二舅那句口头话，做到“钢梆硬正”。我今天谈的有不对的地方，欢迎大伙批评。 一阵响亮的掌声过后，大喇叭里传出主持会议的公社书记的声音：“同志们，静一静！收到不少条子，要求李堡生产队李炳坤同志讲几句话。老李，快上台台来吧！”只见人群里站起一个老汉，高个子，长方脸，一副山羊胡子，看上去有六十上下年纪。他扬了扬草帽，扇掉会场上的掌声和笑声后，亮着嗓门说：“帮助年轻人，是咱这伙老干部的责任。可我有时爱害急躁病，拿一个共产党员来说，这点就不够‘钢梆硬正，我要好好改哩！完咧。” 整个会场沸腾起来了，掌声不断头，直拍得院子里排排白杨树也哗哗哗地鼓起掌来。 《贵州民族民间故事类型数据库建设与应用研究》课题组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