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竻羝莫日根

课题组按： 本则故事的类型： 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斗智斗勇类型，也属于家庭伦理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鄂伦春族故事类型。 本则故事的应用： 鄂伦春族的《么竻羝莫日根》和达斡尔族的《哲尔迪莫日根》两个故事中的故事架构和主人公的设计几乎是一模一样，除了男主人公的姓名以及故事情节稍有不同外，其他几乎相同，像这两个如此相像的民间故事，还是非常罕见的。这两个民间故事必然有一定的关系，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两个民族关系的见证，这两个故事之间是如何流传的，出现顺序如何，这些问题的清晰，是研究的关键，这两个故事的存在，是非常有价值的。其实，鄂伦春族中的很多故事，都很有代表性和典型性，鄂伦春族民间故事中的英雄人物特别多，这可能和民族生存和人们的心之所向有关，此类故事对研究民族心理和文化习俗等有很大帮助。此则故事可做比较研究，也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么竻羝莫日根 据说,很多年以前,鄂伦春族聚居的北山里,曾经出过一个莫日根,叫么竻羝。他是个神箭手。他走南闯北,所向无敌,唯独有一事,拖累得他好苦,那就是因为他娶了三个老婆。 有一年,莫日根弃家从军去远征。临别时,三个老婆都把恋言念语对他讲。大老婆说:“你走后,我缝一双又结实、又轻巧、又暖和的狍爪皮奇卡米靴子,等你凯旋归来穿。”二老婆说:“你走后,我缝一件又美观、又大方、又合身的鹿背皮坎肩,等你凯旋归来穿。”小老婆说:“你走后,我给你生个银胸金背的胖小子。”么羝莫日根高兴极了,尤其是小老婆要给他生那么宝贵的小子,使他精神抖擞地离去了。可是,没过两天,大老婆和二老婆就吃了木炭黑了心,恨死了小老婆。丈夫因为她俩不能生育,才娶的小老婆,小老婆果真能生育,这就成了她俩的眼中钉。 这天,小老婆就要临产了。大老婆和二老婆想把她赶到“欧伦”上面去往下生。欧伦的底座离地面一丈多高,去里面拿储藏的东西,得登梯子才能攀上。 大老婆和二老婆欺骗小老婆说:“生孩子是吓人的事情,亲眼看了,准会吓死。” 小老婆听了信以为真,愁眉苦脸地哀求她俩给想办法。大老婆和二老婆故意拉着架子说:“哼,办法呀,也难想,想来想去,只有一样,就不知你肯不肯照办了!”小老婆着急地说:“不管怎样,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,你们只管快说。” 大老婆、二老婆说:“你得下狠心豁出你一双眼睛才行,用锡焊住你两只眼睛,不是就看不见生孩子了吗?” 小老婆听罢,沉默了。她想,为了生孩子丢掉眼睛,这多可惜啊!又多么痛苦啊!可是,不丢眼睛就丢性命;性命丢了,孩子靠谁养大呀!想来想去,觉得还是舍弃眼睛把孩儿养大才对得住丈夫。就说:“那就焊眼吧!” 大、二老婆拿来滚烫的锡,焊上了小老婆的双眼。小老婆疼得如针刺心,但是,她咬紧牙关忍着,忍着,不呻吟一声。焊完眼睛,大、二老婆又登上欧伦,在欧伦底座上钻了一个很大的眼儿;对准这个眼儿,在下面置了一口很大的锅,烧起开水来。水烧开了,大、二老婆便将小老婆抬到欧伦上去了。 不一会儿,小老婆一阵剧痛,生下一个又胖又壮,金光闪闪的孩子来。可惜,孩子刚生下来,便不偏不歪,正好从欧伦底座的眼儿里掉进滚开的锅里了;还没来得及哭一声,便给煮熟了。 大、二老婆将刚生下的狗崽子抱去,送到小老婆怀里喂奶,并故作惊讶地说:“哎呀,小妹呀,你怎么生下这么个骚东西,你这不是给咱家丢脸,给咱丈夫丢人吗?” 小老婆用手摸了一摸,哎呀,怎么竟是一条小狗呀?她又惊又气,恨不能一下子就死去。可是反过来一想,反正我没做坏事,已经生下来了,管它是狗是鸡,得把它养大吧。 大、二老婆骂够了小老婆,从欧伦上下来,将煮熟的小婴儿,带水喂了一头白乳牛。 没过几天,那头白乳牛便下了个犊儿。小犊儿生下来就乱跑,母狗看见了,一口就把犊儿吞了进去。母狗吞下犊儿后,憋了几天就生下个银胸金背的小孩子。 母狗十分喜欢这孩子,孩子在狗窝里长大。大、二老婆并没察觉到这怪现象。 孩子长到十二岁了。相貌堂堂,浑身是劲儿,这才走出狗窝来。大、二老婆大吃一惊:“哎呀,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?”正好,第二天,么竻羝莫日根凯旋而归。 大老婆拿出狍爪靴子送给他;二老婆拿出鹿皮坎肩送给他;唯独三老婆没出来迎接,么竻羝莫日根奇怪地问:“你们三妹呢?” 大、二老婆扳着面孔说:“哼,甭提了,她躲在欧伦里没脸见你。 么竻羝莫日根越听越不懂,急切地问:“怎么回事?是因为没能生出小孩子吗?没生就没生呗,那算啥!” “哼,生了,给你生了!”大、二老婆撤着,挤弄着眼,异口同声地说。 “那怎么不来见我呀?生了孩子不是喜事儿吗?” “还喜事儿呢,你亲眼去看看吧,倒底是喜事儿还是愁事儿?”么竻羝莫日根几步就登上了欧伦。 他哪知小老婆没法见他的难处呢?一看小老婆正在低头喂着狗崽,就来火儿了,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把小老婆给赶出来了。 小老婆拄着一根拐棍儿,抱着小狗儿,流着眼泪,一步一步走到山坡下,盖起一个简陋的小草窝棚住下来。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,都象避邪似地不从这里路过,使小老婆日子过得倒很清静。 这个消息一传十,十传百,后来传进金银孩儿耳朵里了。金银孩儿听到了,便去问么羝莫日根:“你为啥把那苦命而善良的夫人赶走了?” 么竻羝莫日根道:“怪她自己,能怨我吗?” 金银孩问:“你把她赶到哪儿去了?带我去看一看行吗?” “就在东面山脚下的小草窝棚里,你想看就一个人去吧!” 么竻羝一看这孩子银胸金背,不同寻常,便奇怪地问:“你家住哪儿?父母叫什么?” 金银孩说:“我家就在此院,从小无父母。” 么羝莫日根听了这话,好生纳闷,更加奇怪地问:“那么,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呀?” “就是你家那条好心的母狗呗!” 么竻羝莫日根听罢,更加心乱如麻,,怎么也理不清头绪:“小老婆养了一条狗,而母狗却养了一个小孩儿,这是怎么回事呢?怪呀,真怪!我倒不如留他住一宿,好好看看再说!”想到这儿,便说:“今天天色已晚,明天你再去看那女人也不迟,这宿,你就在我这儿睡吧,好吗?” 金银孩这两年,常听人们说么竻羝莫日根是个勇武善射、憨厚老实的人;虽然对他赶走苦命夫人一事不满,但现在他很象和自己要好的样子,也就答应了留宿。 深夜,金银孩早就睡着了,可么羝莫日根却久久不能入睡。他时不时地伸出手去摸金银孩,时不时地盯住金银孩的脸瞅个仔细,可是什么也揣摩不清。正在百般苦恼,忧愁满怀的时候,忽然屋里闪出一道亮光,那亮光正是从金银孩胸脯上闪出的。他轻轻地扶金银孩转了个半身,只见背上也同样闪出一道亮光,他感到很奇怪,心想:莫非这孩子就是我贤妻生的?可是,又怎么会落到母狗那儿去呢?他辗转反侧,一宿没睡好。 天亮了,金银孩告别了么竻羝莫日根,象展翅的小鸟,直飞向山脚下的小窝棚。么竻羝莫日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这个奇怪孩子的背影。 金银孩进了矮小的茅窝棚,向苦女人拜了三拜说:“听说您被赶出来了,我很心疼,特地赶来看您!” 那苦命女人自从遭害以来,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同情的话,便感慨万分地问:“哎呀,你是哪一家的孩儿呀?这样好心肠!我一个被遗弃的苦命女人,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呀?” “我呀。也和你同样没家呀!” “那么,是谁把你养大的呀?” “是么竻羝莫日根家的那条好心肠的母狗呗!” “啊,是那条母狗?”苦命女人心里一直解不开的疑团,好象找到了一条线索似的,她想:“莫非来者就是我儿?那么狗崽儿呢?许是两个坏女人偷换的?好,待我留孩儿住一宿再说!”想到这儿,她便说：“你既然来看我,那么,留你住一宿可以吗?” “嗯,可以,咋不可以呀!” 夜深人静,苦命女人怎么也睡不着。她待金银孩儿睡熟了,就悄悄去摸他的胸背。这一摸,可把她乐坏了:“是呀,没错儿!准是我儿!别人是养不出这种金背银胸的孩子的!” 她乐呀乐呀,兴奋得泪水冲掉了焊锡,两眼立刻放亮。她看到漆黑的茅屋里,闪烁着金银孩胸背的光亮。她兴奋得扑过去,一下子抱住金银孩大喊:“儿呀,儿,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呀!” 金银孩惊醒了:怎么,这女人疯了?为什么深更半夜这样喊? 苦命女人一看金银孩吓得直哆嗦,便抚摩他的头说:“儿呀,别怕,我就是你的生身娘啊!” 金银孩瞪圆了眼睛说:“你,你,你怎么会是我的生身娘?” “儿呀,不信你看,你胸前背后有什么标记?” 金银孩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胸前背后发光呢!他好生奇怪地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 苦命女人说:“这个呀,这就是你丢不了的标记;你也可以凭这标记找到你生身父亲。那还是我怀你的前夜,有个白须仙翁托梦给我说:‘世上只有你这个苦命女人,才能养一个金胸银背的孩子,没有第二个人能养这种孩子。’在你爸爸出征前,我曾讲过这个事儿;只要你爸爸看到你胸背,就会承认你,并会招回我的。” “我爸是谁呀?”金银孩问。 “就是么竻羝莫日根呗!”金银孩沉默着,不再吭声了。 苦命女人一看这孩子还不肯叫一声妈,思谋了一阵子说:“要不这样吧,赶明儿你回去的时候,领回这小狗,先问你爸承认不承认你是他的儿子,再领小狗去见母狗,看母狗认不认小狗。假如么羝莫日根承认了你,母狗对小狗也亲热,那我准是你妈了,回头再来认我也不迟,我等你!” 说着说着天亮了。苦命女人这一夜万分高兴。找到了儿子,冤枉可以清了,眼睛又亮了,咋不高兴啊!她给金银孩煮了一锅野猪肉吃。 金银孩刚吃一口,便惊叫一声:“呀,这么热!”就吐出来了,嘴巴烫得再也吃不下去了。那苦命女人从地上拾起儿子吐出的肉,就嚥下去了。金银孩看罢很感动:“也许她真是我亲妈?不然,怎么那样不嫌脏呢?” 再说么竻羝莫日根,自从金银孩走后,心里左翻波,右掀浪,吃不下,睡不着,患了一场重病,眼瞅就要死去。 这一天,金银孩领着小狗回来了。一进部落就听说么竻羝莫日根病得很重,便急忙先把小狗送到母狗那里。 母狗一看小狗,便伸直两只前腿扑过来,一下子楼住小狗,泪珠直下。母狗由于兴奋得过分,便说出了人话:“哎呀,金银孩,你可太好了,你是从哪儿捡回我儿的?那年,大夫人、二夫人抱走了我儿,我还以为抱去玩一会儿就会送来呢,可是一抱就是十几年无音信,可把我想死了。” “什么?大夫人、二夫人?不不不,你儿是三夫人给养大的,我是从她那儿领回的。” “哎呀,那可太感谢三夫人啦!”金银孩把小狗交给母狗后,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看么竻羝莫日根。这时夜已很深,金银孩来敲门,么竻羝莫日根开门一看,一道金光直闪他眼睛。 “哎呀,孩儿呀,你可回来了!” “嗯,回来了。您是怎么得的这场重病啊?” “哼,那还用问,就是因为那死婆子给养了个狗崽子呗!” “呀呀,您可别冤枉好人啦!那狗崽子是母狗养的,我刚才把小狗领回还给了母狗,母狗乐得都说出了人话呢!” “是吗?母狗说些啥啦?”么竻羝莫日根惊奇地问。 “母狗说狗崽是大夫人、二夫人抱走的。” “啊?还有这回事儿?”么竻羝莫日根象从恶梦中惊醒一样,急切地问,“三夫人见了你以后都说了些啥呀?” “她说我是她的亲生儿,并说只要母狗能认小狗,您也能认我。”金银孩眼睛眨巴着,直看么竻羝莫日根的脸。 “那么,你是不是认她做母亲啦?” “我倒有那个心,不过没敢认,心想回来看看您和母狗以后再说。” “哎,傻孩子,你认她就对啦!我看你就是我们的亲儿子。那天夜里看见你前胸后背直闪光,我就老想这个事儿。” 金银孩听了这话,便“爸!”一声投到么竻羝莫日根怀里。么羝莫日根做为一个闻名远近的猎手,从来没有落过一滴泪;可这会儿,他实在受不了了,眼泪象串珠儿,一颗接一颗,下得那么密。不知是咋回事儿,重病一下子就好了。他等不得天亮,紧紧拽住儿子的手说:“快,咱们快去接你妈回来!”于是,爷儿俩摸黑儿去到山脚下。三夫人一见丈夫和儿子来了,便昏过去了。么竻羝莫日根叫了三声“贤妻呀,你可受苦了!”金银孩叫了三声“妈呀,你可受罪了!”这才把她叫醒过来。夫妇母子抱头痛哭一阵子,才离开了窝棚走回家。 他们回到家,大、二老婆知道恶行败露了,胆怯怯地看着他们。激怒了的莫日根,怎能饶过这两个害人精呢!他用两头公牛,把两个坏女人分了尸。 《贵州民族民间故事类型数据库建设与应用研究》课题组搜集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