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摩与姑娘

课题组按：
本则故事的类型：
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斗智斗勇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彝族故事类型。
本则故事的应用：
此则讲述的是毕摩与姑娘的故事，由很多小故事组成，故事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
毕摩与姑娘
恶毕摩
从前，有一对老夫妇，他们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。因为晚年得子，所以特别喜爱这儿子。好的吃食、好的穿戴，都留给他，希望他长大成人，能继承他们的家业。
但儿子在七岁那年却患了重病，一直发着高烧，胡言乱语，昏迷不醒。两夫妇日夜不息地看护着，但孩子的病却一点不见好转。老夫妇无法，只好去请一位有名的毕摩来替孩子驱鬼治病。
这个有名的毕摩带着念经、打卦、撵鬼的各种法器来驱鬼。一路上走渴了，走到离这家不远的林边，看见两个姑娘在井边打水，他坐了下来，大模大样地叫她们捧一瓢水给他喝。
两个姑娘不认得他，见他生得那样尖嘴勾鼻，相貌狞恶，以为是头人家来的收租人，故意不理他，还暗中嗤笑。姐姐说：“这是哪里来的丑鬼？”妹妹说：“简直象个鬼。”
毕摩见两个姑娘不理他，恨恨地走了。他一走两个姑娘在他后面禁不住俯身哈腰地大笑起来。毕摩听见她们笑自己，回头恨恨地看着她们说：“你们笑我，瞧着吧！我要使你们哭嘞！”

上山
毕摩到了老人家里，装模做样地念经打卦。老人太爱他的儿子了，特别拿出三锭银子来送给他，要他好好替儿子念经驱鬼。毕摩见有机可乘，就反复地念经、打卦，故意大惊失色地说：“这孩子的魂快要留不住了！他在你家里已经没有位置，他的位置被你那两个姑娘代替了。因为这样，他的魂快要被鬼王派恶鬼带走。完了，完了，他顶多挨过今天，明天就要去了！”
老夫妇是善良人，听他这样一说，吓得周身发冷，眼泪长流，接连求他说：“好毕摩啊！你是个有法术的人，千万求求你，求你设法把孩子给我们留下吧！”
毕摩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说：“主人家，是你那两个女儿占了他的位置，我有什么办法呀！”
两个老人说：“谁不晓得你的法术高，千万请你想个办法吧！
他点点头说：“先等一等，让我问问我的神再说吧！”他又装着打卦问神，问了许久，然后才东指西划地说：“真险，真险！我的神说，救是有救，就是怕你办不到。”两个老人急忙追问神是怎样说的，该怎样办才能把儿子的魂留住。
毕摩眨着奸狡的眼睛说：“神说留他不难，先要把你女儿占去的位置让出来，神才能把他从恶鬼手里要回来。除非你们能硬了心把你两个女儿舍了，把她们撵到老山林子里去一辈子不见面，你儿子的魂是不会回来的。因为如果你的女儿们回来了，他在你家就没有位置。”
两个老人没主意了，伤心地哭了一整天。看看儿子气息奄奄，快要死去，别无办法，只好硬着心肠把两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女儿叫来，哄她们说：“孩子，阿达要到坡上去摘油菜，你们带着背篼，跟阿达一起去吧！两个女儿听说要跟爸爸出门，非常欢喜，立刻跑去拿来背篼，一边一个地拉着爸爸往外走。
老人牵着两个女儿痛苦地走着，两脚沉重，腿不断打战，心如刀割。不久，他们走到一块油菜地面前。两个姑娘欢乐地喊道：“阿达呀阿达，这里的油菜这样好，我们在这里摘吧！”
老人说：“不，这里的油菜太矮了，才长齐脚背，摘来没用，还是找齐膝头的吧！”
他们又往前走，走到山脚下，那里长满了开着黄花的油菜。两个姑娘又欢乐地喊道：“阿达呀阿达，这里的油菜长得这样高，我们就在这里摘吧！”
老人说：“不，这里的油菜太矮了，才齐膝头，摘来没用，还是找齐腰的吧！”
他们又往前走，走进深山里，走到很难找到回家的路的地方老人才停下来对两个女儿说：“孩子，这山上有好油菜，我们找找吧！阿达走累了，让阿达坐下吸一袋烟，你们先去找。你们一边找一边喊我，就好比和阿达在一起了。”于是，两个姑娘往深山里找油菜去了。他们一边走一边喊着阿达、阿达”，老人也不断“唔、唔、唔”地答应着。因此，她们就放心往前找，越找越走得远了。
当两个姑娘转过山梁后，老人立刻取下他的蓑衣，披在一个老树桩上，揭下他的斗笠给树桩戴上，把长烟杆插在斗笠下，又把点燃的干树叶放在烟斗里，然后，从身上捉了只跳蚤放在蓑衣里，对它说：“跳蚤，我不掐死你，但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：当我的女儿喊‘阿达、阿达’时，你必须在蓑衣里照着我的声音答应‘唔、唔、唔’。你办得到吗？”跳蚤很乐意地答应了，因为那时跳蚤是会说话的。
两个姑娘一边找，一边回头望爸爸，见爸爸蹲在原处，还吸着烟，烟杆上还一缕缕地冒着烟子，又不断答应着她们，因此，她们很放心地往远处找菜子去了。
老人看见女儿已经走得很远，喊“阿达、阿达”的声音和四山的回声已经不大听得见了，才硬着心肠一边流泪一边往山下走。
两个姑娘四处找齐腰的油菜，但一直没找着。看看天快要黑了，也再听不见爸爸答应的声音，姑娘们才知道自己走远了。她们吃了一惊，急忙往回走。好容易回到爸爸等她们的地方，但一看哪里还有爸爸呢？原来爸爸蹲着的地方只有一个戴斗笠、披蓑衣、翘着长烟管的树桩，答应她们的只是一只讨厌的跳蚤。两个姑娘大声地喊着“阿达呀，阿达呀！”除了四山的回声，哪里有爸爸呢？她俩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。

妖婆的家
这时，一个大竹筐从远处的山巅上滚下来，一边滚一边唱着歌儿：
“轰隆隆…，
轰隆隆…，
小鸟的肉儿比草果香！
在哪里？
在这里。
找着小鸟的肉儿尝一尝。”
这竹筐滚着、滚着，当快要滚到姑娘面前时，变成了一个全身佝偻的丑老妇人。她走到两个哭着的姑娘面前假装好心地问道：“两个小心肝，两个小乖乖，你们为什么哭呀？”姐姐指着树桩把一切告诉她了。
老妇人假装慈悲的样子安慰她们说：“不要紧，这座山上的每个坡、每个坎我都走熟了，夜里走路也不打灯笼，我一定领你们回家。不过今晚不能走了，路上有野狼和金花蛇，先到我家去歇歇吧！我家离这里不远，有燕麦馍、山羊奶，包你们吃得饱饱地睡觉，睡到明年也不想起来。”
妺妹走了一天，实在饿了，听说有麦馍、有羊奶，立刻不哭了。一边舐着嘴唇，一边暗暗拉姐姐的手，表示要去。但姐姐不放心这陌生的老妇人，摇头说：“老阿嬷，谢谢你，但我们没有一夜离开过阿姆，还是请你送我们回去吧！”
老妇人抬头望望天，做出为难的样子说：“太阳不是已经落山了吗？现在谁翻得过这九山九岭呀！这、这、这…可是姐姐一定要老妇人带她们下山。老妇人无法，只好说：“这样办好吗？我们来比赛割猪草，看谁先割满，今晚就到谁家住宿。你说怎样？”姐姐无法，就答应了。
于是老妇人和姐姐开始割草。姐姐一边割，一边用眼睛打量着老妇人，见她一边割，一边把树叶杂草往篼底放。姐姐怀疑这老妇人不是好人，一心想胜过她，免得在她家里歇发生意外，于是也照样把树叶杂草往篼底放，很快就把背篼装满了。姐姐对老妇人说：老阿嬷，我先割满了。现在你该领我们下山，到我家住宿了。”
妹妹因为又饿又累，不愿意走，一心想到那老妇人家里去吃香喷喷的麦馍和羊奶，在侧边噘着嘴说：“老阿嬷，不信她的。她虽然割满了，但下面才不是猪草嘞！”
老妇人翻开姐姐的背篼看，见不是猪草，假装生气说姐姐不老实。姐姐不服气，也去翻开她的看，也不是猪草。老妇人没话说，假装放声大笑，说：“好精灵的丫头！这回不算，我们再来比赛一次吧！这回要割真正的猪草。”这一回，老妇人先割满了。姐姐无法，只好牵着馋嘴的妹妹，到老妇人家中去歇。
她们走进老妇人的家，看见锅庄石前有两个披着野兽皮的瘦弱的小姑娘在烤火。一个是拐子手，一个是跛腿。听老妇人呼唤她们，才知道那拐子手叫布玛，跛腿的叫采玛。两人象在等待着什么似的，老妇人一进来，两人就一齐问道：阿姆，你带回了香喷喷的鸟儿肉吗？布玛要一点，采玛要一点。”
老妇人喝住她们说：“住口，不要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。今晚，就陪着客人吃麦馍和羊奶吧！明天天亮，就有鸟儿肉吃了。”说着，老妇人从木柜里取出麦馍和羊奶分与她们四人吃。但哪里是麦馍和羊奶，那馍是野草和牛粪做的，那羊奶是一碗碗腥臭的生血。姐妹两人一吃就发呕，就再也吃不下了，只有布玛、采玛二人却非常有滋味地吃喝着。这时，姐姐更不放心了，不断用眼睛四处查看着，想弄明白这老阿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但房内漆黑，什么也看不见，只借着锅庄石里一点点闪幽幽的柴火光，仿佛看见墙上挂满了人的骷髅和带发的人皮。姐姐吃了一惊，揉了揉眼睛，借着一点点的火光再细看，越看越真切，原来她们坐着的，也是一张人皮。这下姐姐骇坏了，完全明白她和妹妹已经走进深山里一家错屈阿玛（错屈阿玛：即妖婆）的家了。她骇得不敢做声，假装埋头吃着喝着，不把头抬起来。
刚刚吃完饭，老妇人就叫她们去睡了。然后自己狞笑着去取柴烧水，又在屋角取了刀到屋后去磨。
姐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，知道再迟就要来不及了，便悄悄起来拉了妹妹一道逃走。但到处的门都闭了，推也推不开。正在无办法时，忽然记起那两个披野兽皮的姑娘，她们曾经不断用眼打量她和妹妹身上穿的衣裙，还不断用手摸着，说：“这衣裙多么好看啦！”现在只有和她们换衣裙和换地方睡觉，也许还能躲得过今晚上的灾难。于是姐姐牵着妹妹，轻轻走到布玛、采玛身旁，对她们说：“好妹妹，这衣服我穿厌了，我们换换吧！这地方我们睡不着，我们也换换吧！”
布玛、采玛本来就喜欢她们的衣裙和珠串，听她们这样说，就非常喜欢地和她们换了，又和她们换了睡觉的地方。姐姐就带着妹妹气也不敢出地悄悄睡在布玛、采玛睡的地方。
不久，妖婆狞笑着走了进来。她摸到原先两个姑娘睡觉的地方，摸着布玛的脖子就扼。布玛惊叫道：“阿姆呀阿姆！我是你的布玛呀！”
妖婆恶狠狠地说：“你这精灵鬼，谁听你撒谎。”说着，一使劲就把布玛扼死了。然后又去扼采玛。采玛哭道：“阿姆呀阿姆！我是你的采玛呀！”
妖婆一样恶狠狠地说：“你这精灵鬼，谁听你撒谎。”于是，又扼死了采玛。然后，把她们的尸体搬到锅庄石前去洗着、宰着、煮着，口里还哼着她那“轰隆隆，轰隆隆”的歌儿。两姊妹看见这一切，只吓得动也不敢动地藏在兽皮披毡里。
天亮了，肉炖熟了。妖婆取出大木苦（木苦：彩绘的木钵，彝族食具）来一盆盆地舀着，她要亲自给阿舅家送去。走时高声向两个姑娘嘱咐说：“女儿呀，你们好好看家吧！饿了时，那竹篼里有肠肚，你们取来吃吧！”说完，端着木苦走了。

逃走
妖婆一出门，姐姐急忙起来拉了妹妹逃跑。但她们认不得路，不敢乱撞，又怕在路上碰见妖婆，于是，只好爬到一棵大梨树上去暂时躲着。
妖婆端着木苦急急忙忙在路上走着，一只白颈鸦跟在它后面喊道：“你背的是女儿的头，吃的是女儿的肉；你背的是女儿的脚，吃的是女儿的肉。”妖婆看它一眼，不相信它的话，又急急忙忙摇摆着裙子快步地走着。
白颈鸦又赶上来喊道：“你背的是女儿的头，吃的是女儿的肉；你背的是女儿的脚，吃的是女儿的肉。”
妖婆再看它一眼，又急忙走着。但白颈鸦仍然赶着喊，它有点疑心，停下脚步，端起木苦来仔细察看。一看就认出布玛的手指和采玛的脚趾来了。但妖婆还不完全相信，急忙往回跑，跑得非常快，想弄清楚昨夜炖的究竟是布玛、采玛，还是那两个姑娘。但房里哪里有人呢？只有锅庄石边剩下两个姑娘的衣裳和珠串，还有没炖完的布玛和采玛的手、脚和肠肚。
妖婆一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哭了一阵，捧着布玛、采玛的肠肚到河边去洗。一边洗一边又哭道：“我心痛的布玛呀，我心痛的采玛呀！”
她一边哭，一边把洗好的肠肚拿来吃了。吃完了肠肚，又声一声地哭着：“我的布玛呀！我的采玛呀！”因为她哭得伤心，姐姐和妹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，不觉一齐流下了眼泪。说也凑巧，眼泪不偏不斜，恰恰落在妖婆的腿上。妖婆说：“好奇怪呀！明明出着太阳，怎么会下雨呢？说着，就把眼泪舔来吃了。吃完后连连啧着舌头说：“多么好吃的雨水呀！再来一滴吧！再来一滴吧！”
第二滴眼泪又落下来了，恰恰落在妖婆的手背上，她又舔来吃了。边吃边说：“好甜的雨水呀！再来一滴吧！再来一滴吧！”说完抬头往上面张望，忽然看见躲在梨树上的两姐妹。妖婆一下跳了起来，怒吼着说：“原来你们逃跑到这里来了。这下我寻着你们，你们再也逃不掉了。快下来吧！快下来吧！”
姐姐回答她说：“老阿嬷，树上好玩得很，我们不下来。”妖婆无法，想上树抓她们，但妖婆是爬不来树的。她问姑娘道：“两个精灵鬼，你们是怎样上树的？”
姐妹两人说：“我们是在脚上搽了牛屎才爬上来的，你在脚上搽了牛屎就能爬上来。”妖婆当真在脚上搽了牛屎来爬树，哪知道牛屎一滑，就把她跌在地上了。
她恨恨地爬起来，责问姑娘究竟是用什么法子爬上树的。
姐妹两人说：“我们是搽了猪板油才爬上来的，你搽上猪板油就能爬上来。”妖婆回到家里拿出猪板油来，在脚上搽了又搽，然后又爬。猪板油更滑，这一下把她跌得更凶，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。当她擦掉牛屎和猪板油，再试着来爬树时，姐妹俩怕她真的爬上来，就摘下树上的糖梨向她掷去。她接来吃了觉得好吃，就坐下来一个个吃着，并馋嘴地说：“多么好吃的果子呀！又香又甜，再给我一个吧，再给我一个吧！”
姐妹俩一边摘着，一边想着脱身的方法。这时，身边的糖梨慢慢摘完了，远处的摘不到了，但妖婆还要吃。怎么办呢？猛然间姐姐想出一个主意，便对妖婆说：“老阿嬷，我们的手短，已经够不着了。你去把你家的长矛拿来让我们替你摘，这样，你要吃好多有好多。”
妖婆果然去取了长矛来。姐姐接过长矛，对妖婆说：老阿嬷，现在有矛子了，你把嘴张着，让我把摘下来的梨喂进你的口里吧！这样可以尝到果子的真滋味了。”
妖婆贪嘴，把嘴张得大大的。但她不放心，问道：“精灵鬼，你不会用矛子杀死我吧？”
姐姐说：“老阿嬷，我们怎么敢杀死你呢。”妖婆相信了，坐在草地上张着嘴巴，让姑娘用矛子喂梨子，每吃一个梨子，它都闭着眼，细细嚼着尝滋味。
姐姐看见最后的机会来了，于是，当妖婆张口吃第三个梨子的时候，就用全身的力气，把矛子从她口里戳了进去。
妖婆大吼一声，口里喷出鲜血，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死了。但它一死，立刻起了一股旋风，尸体就不见了。霎时，妖婆的血变成了大河，肉变成了荨麻，骨头变成了悬岩，肠子变成了大蛇。这刹那间的变化把两个姑娘吓呆了。她们哭着嚎着，大声呼救，但除四山的回声外，却什么也听不见，什么也看不见。姐姐只好一手握着长矛，一手紧抱着妹妹，紧紧爬在梨树上，等呀，等呀，等那能救她们的人。

遇救
到了第三天。正当她们大声呼救时，有一只白獐子从她们面前跑过。姐姐向獐子说：“獐大哥呀獐大哥，你停一停，救救我们吧！”
白獐子停也不停地说：“小姑娘呀小姑娘，后面猎狗追来了，我自己还救不了，怎能救你们啊！”说着，就飞快地弹着它的两只长后腿跑了。接着一只撵山狗追了来。姐姐又向狗说：“狗大哥呀狗大哥，你停一停，救救我们吧！”
狗停也不停地说：“小姑娘呀小姑娘，有麝香的白獐子跑了，追它还来不及，哪有空救你们啊！”说着，也射箭般地跑过去了。最后来了两个拿着弓箭的猎人。姐姐又求他们说：“打猎的大哥呀打猎的大哥，你们停一停，救救我们吧！”
猎人们说：“小姑娘呀小姑娘，我们的狗和獐子都不见了，它们是我们最值钱的东西，哪里顾得上来救你们呢！”
姑娘又求着说：“打猎的大哥呀打猎的大哥，你们是我们在山里碰见的唯一的亲人，你们怎能不救我们呢？家的男子最勇敢不救落难的人还算勇敢吗？”
猎人们觉得她们说得有理，就向她们说：“这里有两件披毡，一件黑的，一件白的，我们把它铺在地上，你们往上面跳吧！跳到谁的披毡上就做谁的妻子吧！”
姐妹两人答应了。姐姐想：我应当配年长的，年长的披毡定是深色，我还是往黑披毡上跳，让妹妹往白披毡上跳。果然姐姐做了那个年长的猎人的妻子，妹妹做了那个年少的猎人的妻子。从此，她们就和猎人一道在深山里住着，过着打猎的生活。猎人出外打猎，她们就在家里种地、喂猪、放羊，两家人都生活得非常好。

十年后
一眨眼十年过去了。一年春天，姑娘看见她们喂的母鸡已孵出了小鸡，心里想：小鸡有阿姆，我们的阿姆不知怎样了？
因此一心想出山去找阿姆，看她还在人世上没有。姐姐和妹妹商量，妹妹也愿意去。于是她们带着马、狗和干粮，向从前上山的方向找下山去。
因为隔了许多年，家乡的道路都认不清了，她们只好一边问一边走。有一天来到一个增子上，因为干粮吃完了，就在人家地里拾燕麦穗子来做干粮。一个老阿嬷看见了，送了她们半口袋燕麦，并打水来给她们喝，痴痴地立在一旁望着她们。望着望着，老阿嬷的眼中滚出了眼泪。两姐妹觉得奇怪，忙问道：“老阿嬷，你为什么流眼泪呢？”
老阿嬷说：“没什么，大概是渣子落在眼睛里了吧！”
两姐妹觉得这个老阿嬤待她们很好：就说：“老阿，谢谢你给我们吃的。现在，你坐下来，让我们替你梳梳头发吧！”
老阿嬤坐了下来，让两个姑娘替她梳头发。老阿不知不觉又流起眼泪来，姐姐又问她：“老阿嬷，你为什么又流眼泪呢？”
老阿嬤说：“没什么，人老了，眼睛常常流眼泪。”
两姐妹喜欢老阿，替她仔细地梳头发。忽然在老阿嬷的头上看见一个大疤痕，姐姐说：“老阿嬷，你头上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大疤痕呢？从前我们阿姆的头上也有一个这样的疤痕！”
老阿嬷说：“是吗？这是小的时候跌的。若是我的女儿在，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大了吗！”
姐姐很诧异，忙问道：“那么，姐姐们到哪里去了呢？”老阿嬤就把她的儿子怎样害病，怎样请毕摩作法撵鬼，怎样听了毕摩的坏话，把两个心爱的女儿撵了出去，结果儿子还是死了的事，向她们一一说了。
姐姐和妹妹暗暗流泪，但还不敢认妈妈。姐姐忽地立了起来，走到老阿嬷家的墙边，在一个墙缝里掏着，一面掏一面说：“我从前曾把落下的头发藏在这墙缝里，现在还在吗？”掏着掏着，果然在一个墙缝中找出了她做姑娘时藏的头发。
妹妹也说：“我曾把一个口弦藏在这空竹筒里，现在还在吗？”说着也到竹林中去找，也一下就找到了。
她们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故乡，而且，这老阿嬷就是她们亲生的阿姆。于是，她们把一切话向老阿嬷说明，母女三人相认了，大家抱头痛哭了一场。
妈妈喜欢得不断流眼泪，急忙打了一只鸡款待她们。到了晚上，妈妈给了她们一大袋荞面，领她们在屋檐下歇着，悲伤地对她们说：“自从失掉你们后，你阿达脾气变坏了，每天又酗酒又骂人，我真不知道他认不认你们。等会他回来，我告诉他你们回来了，若他说：‘快去追回来，快去追回来！你们就笑着回来吧！若他说：“让她们去，让她们去！’你们就哭着上路吧！让阿姆从此为你们流一辈子眼泪。这荞面就做你们路上的口粮。”说着又哭了起来，两个女儿也哭了。不久，爸爸回来了，果然喝得醉醺醺的。妈妈过了许久，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说：“你从前的两个女儿回来了。我打了鸡款待她们，她们已经走了。”
爸爸一听，酒醒了大半，生气地说：“你这无情的老婆子，女儿回来了为什么不留着？快、快、快快牵马出来，让我去追！”
两个姑娘听了这话，一齐大哭着走进屋子来，紧紧抱着爸爸，一时爸爸妈妈女儿都哭了。半天，爸爸才放开她们，借着火塘光把两个女儿看了又看，然后叹息说：“我们从前真糊涂，偏偏要去听那个毕摩的坏话，把一家人弄得死的死，离的离。这都是我不好。”
两个姑娘在家里住了很久才回去。走时，爸爸妈妈把坝里上好的种子、犁头、锄头都送给她们，还亲自骑着马送她们，一直送了三天的路程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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