厘俸

课题组按：
本则故事的类型：
从内容流传来说，此则属于人物类型中的英雄人物类型，也属于斗智斗勇类型；从民族归属来说，此则属于傣族故事类型。
本则故事的应用：
此则故事讲述的是厘俸的故事，《厘俸》以色彩斑斓的笔调，广阔悲壮的场面，动人心魄的情节和别具特色的人物塑造，吸引着广大傣族群众，在傣家村寨广为流传，故事可编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以供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启蒙，还可插入大学生的地方省情教育知识当中，等等，同时，亦可广泛应用于有关景点的打造等方面。
厘俸 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。那时，勐景哈是天神叭英的儿子海罕治理的王国。一天早上，从王宫里传出一阵隆隆的鼓声。 这是海罕要召见他的臣属。不一会，丛林里出现了象牙的闪光，五色的华盖象彩云般地汇集到了王宫前。海罕的弟弟桑姆温、桑本来了；大将冈晓来了；布冈本、布冈哥来了；其他地方的信纳都骑着大象，带着侍从来了。勐景短的国王桑洛也带着兵丁和象队来了。 海罕坐在嵌满珍珠的王位上，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悲哀：“尊贵的各国使者，我的大将们呵，勐景罕的国王俸改抢走了我的妻子婻崩，使我伤心的眼泪流进饭碗。我这天神的子孙岂能忍受这样的侮辱？今天请你们来，就是为了商量攻打勐景罕。桑洛国王呵，让我们联合起来，调集千军万马去攻打勐景罕！” 原来，海罕、桑洛都是天神的子孙。俸改是叭英的侄儿。 他们的纷争在天国的时候就开始了。俸改在天国里到处惹事，总是勾引天神们的妻子。有一次，他带着桑洛的妻子娥并在天国里到处游玩。当他们走到花园里，遇见了海罕和婻崩。 俸改被婻崩的美丽所吸引，就撇下娥并去向她献殷勤。海罕大怒，便与他打了起来。桑洛得知俸拐走娥并，也追赶了来，三人打得难解难分。这场争吵之后，叭英便把他们一起罚到人间。 俸改降生在勐景罕国王家里，一生下来，他就身披铠甲，手握仙笛，身背宝刀，胯下骑着一匹有九节膝盖的飞马。到了三岁就当了国王。他骑着飞马在天空游来逛去，要周围的小国献给他美女、金银和大象。如有不从，他就出兵征讨。在他三十岁的时候，他的妻子就已有三百个。他盖了三百间高大的楼房让她们居住。有一年，这些小国联合起来攻打勐景罕，俸改却不慌不忙地吃饱了喝足了，骑着飞马来到战场上空。他把仙笛一吹，顿时整个天空嗡嗡作响，那些正在拼死作战的兵马大象，就象喝醉了酒似的睡倒在地。俸改在空中哈哈大笑，拍着飞马回去了。直到三天以后，城外的兵马大象才苏醒过来。他们没有办法取胜，只好忍受俸改强加的屈辱。 桑洛和娥并从天国下凡，桑洛生在勐景短国王家，娥并生在与他毗邻的一个国家。桑洛长到十六岁，父亲替他娶娥并为妻，并让他继承了王位。为此，勐景短城里赶了七天七夜的摆。第七天早上，宫女陪着娥并到花园里，去看百姓们如何娱乐，俸改也骑着飞马，飞到热闹异常的勐景短上空。他见城里那么热闹，就降了下来，一见花园里的娥并，不禁暗暗吃惊：“这不是天上的娥并吗？为了和她相好，我才犯了大罪，罚下凡尘。既然她来到了人间，我岂能不要她。”主意一定，他便拍着飞马，穿过人群，抱起娥并，径直飞回了勐景罕。 桑洛得知娥并被抢，脸都气青了。他拔出宝刀，命令信纳们紧敲大鼓，集中了全部兵马大象向勐景罕进发。俸改听到消息后，通知沿途村寨：“桑洛是来向我进献礼物，各地村寨不要加以阻拦，还要供给他粮草等物，让他平安到达勐景罕。”这样，桑洛很快就来到勐景罕城外。他兵分几路，四面攻城。可是既攻不进去，也没有一人出来迎战。一直攻打了七天，才见俸改的大将巴格扎瓦骑着一匹黑青马，飞快地跑到桑洛的大象前，说道：“喂，小娃娃，你是来做客还是来送死？就你这几头大象，几个兵马还想攻勐景罕？我们的俸改国王在层楼的窗口看到你，怕你迷失了方向，叫我来告诉你：你爱打哪边就打哪边吧。我们的勐景罕的天有三层，气候也分三种，连小鸟也飞不过界。你若想打，就再攻打几天；不想打，就赶快回家吧！”说完，巴格扎瓦掉转马头，就进城去了。桑洛的大将们听了巴格扎瓦的话，再看看坚固的勐景罕城，只好劝桑洛先转回去，等有机会再来讨伐。桑洛把宝刀插回了刀鞘，抹着眼泪返回了勐景短。 海罕和婻崩从天国下凡，都降生在勐景哈。开初，叭英把海罕放在一个蛋壳里，让海里的龙王孵化，但九条母龙孵了九年，都没把他孵出来。叭英又把这个蛋放到勐景哈的大河里，被一个洗衣服的女人捡去吃了。不久，她怀了孕。刚满十个月，就听见孩子在娘胎里喊叫：“喂！我要出来了，告诉我，从哪里出来！”周围的人忙说：“你愿从哪里出来就从哪里出来吧。”这孩子顺手抽出叭英送他随身携带的宝刀，将母亲的肋骨撬开两根，钻了出来。母亲因为疼痛难忍流血过多死去了。 他一出来就乱跑乱跳，谁也管不住他。人们不敢要这孩子，就把他捉住丢到牛厩里，想让牛把他踩死。就在这时，一头金牛走来，把孩子含进嘴里，带到山林里去了。后来在金牛的哺育下，孩子长大了。这孩子就是海罕，他的名字的意思是“金牛王”。海罕长大以后，勐景哈的老国王发现他神奇英俊，便把女儿婻崩嫁给了他，还让他当了勐景哈的国王。就在他当王的那天，叭英派他的使者敖嘎来到王宫，送给他一面仙鼓。敖嘎说：“海罕呵，你是天神的子孙，叭英让我把这面仙鼓带来给你，如果遇到什么难处，可以敲响这面仙鼓，叭英就会派人来帮助。” 过了不久，果然出了事。海罕有个名叫算信的大将，生得虎背熊腰，武艺高强，还会ト鸡卦。有一回，因为海罕辱骂了他，他便跑到俸改那里去了。俸改向他打听海罕的妻子长得如何，算信说：“美貌无比。”俸改听了直搓手，心里象猫抓一样。他立即封算信做大将，两人就合谋去抢婻崩。第二天，俸改骑着飞马带着算信来到勐景哈。算信扮作一个斗鸡人，抱着一只小红公鸡，进了海罕的王宫，要求斗鸡。海罕喜爱斗鸡，便满口答应。斗鸡的场地设在花园里，只见两只鸡打得难解难分。算信趁海罕不提防，忽然大叫起来：“海罕斗输了！”这一声惊动了婻崩，急忙跑出来观看。就在这时，躲在花园里的俸改，骑着飞马飞奔过来，挟起婻崩，带着算信就往天上飞去。 婻崩被抢走后，海罕便下令敲起鼓来召集，信纳们商议报仇大事。大将冈晓说道：“不敢在战场上见分晓的，怎配得上称做打了伞（伞：天灵伞，标志着官衔的高低）的大将；抢不回公主婻崩，就不算一条堂堂的男子汉，我愿与俸改决一死战。”勐景短的国王桑洛也愿带兵助战。但听说俸改的国土辽阔，天分三层，气候也有三种，小鸟飞出去都找不到回家的路。有人提出先求得天神叭英的帮助，再去攻打勐景罕。 海罕觉得有道理，就击响了仙鼓。阵阵鼓声把叭英惊动了。他往下一看，只见海罕宫前站满了兵马战象，便派敖嘎下去打听出了什么事。 敖嘎驾云来到海罕宫中，海罕便叙说了他的遭遇和请求。 敖嘎安慰说：“我一定请求叭英帮助你。至于婻崩那里，你尽管放心，我就给她送仙药去。这仙药叫宛啡，能迷糊人，有了它，俸改就伤害不了婻崩。”说完就变成一只鸽子飞走了，他先给婻崩送去了宛啡，然后飞回天宫禀告了叭英。叭英对他说：“你传令给俸改，要他快把婻崩送还海罕，再赔偿大象一百二十头，金子一万两，绸子和布各一百二十匹，还要俸改亲自上门道歉。否则，我就要派天兵下来。” 俸改听了叭英的命令，却哈哈大笑，他从王位上跳起来，一边喝酒一边轻蔑地回答敖嘎：“我不打算送回婻崩、赔他钱财，也不怕叭英派天兵帮助海罕。就是劈下二十个天雷，我也不怕。听着，不要说送回婻崩，就连她那六千个婢女，我都还想抢来呢！我还要派人去耕种海罕的土地，用他的宫殿来关我那数不清的大象；还要把海罕和他的大将们，一个个捉来象狗一样地拴着玩呢。” 叭英被俸改的言行激怒了，他为海罕选定了打仗的吉日，并答应派天兵天将下来帮助。海罕调集了八十万大军，数百名大将，准备向勐景罕进发。 三声炮响后，海罕率八十万大军出发了。勐景哈九个坝子挤满了人和大象。白天，一排排白色的象牙在阳光下闪亮；夜晚，森林里的火把象满天的星星。冈晓带领一万骑兵在前面开路。海罕紧跟在后面，他坐在金铸的象鞍上，身穿色嘎扎（色嘎扎：铠甲），腰挎宝剑。他骑的摆色大象，头上坠着珍珠玛瑙，金线绣成的肚带和胯皮闪闪发亮。在他的左右，有八万护兵，十万大象，显得威武异常。 大军象汹涌的洪水向前翻卷，荡平了一个个属勐景罕管辖的小国。一个月后，他们在一条大江边扎下了营盘。对岸就是勐峨、勐海。海罕一边吩咐扯起帐篷，一边给各路大将下了攻打勐峨、勐海的命令。士兵们忙着砍竹子扎木筏，满江的大象象堵起了一条大墙，下游的水一下就浅了，江水变混了，连龙王也吓得躲进了岩洞。 就在他们渡江的时候，勐峨、勐海的人马已埋伏在岸边的丛林里。冈晓率兵过了江，刚上路就见雀鸟惊飞，他知道林里有人，便马上下令作好战斗准备。刚布置完，只听得“轰”的一声，对方的土炮打过来了。冈晓丢下弓弩，抽出大刀，踏着大象率兵冲了上去。随着一阵阵砍杀声，双方死伤的人横满了山坡。冈晓的兵越打越猛，勐峨、勐海的兵将抵挡不住，便退回城里，冈晓率兵追到城下，把城死死地围了七圈。 这时，只听得勐峨、勐海的布杆（布杆：首领），站在城头上摇着扇子骂道：“我们这个地方有千象万象守着，你们还是滚回去撒谷种田吧！” 冈晓回答说：“你这老头，死到临头，还敢摇着扇子骂人，你有胆量就下来吧！” 城门打开了。勐峨、勐海的兵马大象，一排排地冲出来，象刮起狂风暴雨一般，一会儿就跑满了一坝子。于是，双方人对人，象对象的打了起来，喊杀声响彻云霄。 桑洛骑着大象，直往勐峨的队伍冲去，他挥刀所到之处，勐峨的兵将都纷纷从象背上滚落下来。其余的人见势不好，掉头就往城里逃跑。冈晓赶紧命令冲进城去。这时勐峨的布杆杀出来了，红彤彤的象头，象一团火似的烧了过来。冈晓蹬着大象迎面冲去，两头大象冲撞在一起，发出象江水冲击岩石一样的响声。布杆一枪刺向冈晓，但没有戳穿铠甲，被弹了回来，使他倒退了几步。冈晓趁机瞄准他一枪扎过去，穿透了布杆的咽喉。他便从象鞍上滚落下来死了。勐海的布杆也出来作战，见状骑着象便想逃走，被冈晓追上去，一枪结束了性命。 布杆一死，勐峨、勐海就象两个碗“咣”的一声碎了。海罕的大军接着就兵分两路，去围攻冈洛、冈桑、帕桑、帕晃，经过三年的艰苦战斗，终于打下了这些地方，得到了大批金银财宝、大象牛马，还捉住了冈桑的三个女儿。 海罕设宴为他的大将和兵士们庆贺。他对冈晓说：“冈晓兄弟呵，摆中的大象就送给你了；把冈桑的大女儿送给桑洛，让他得到温情；二女儿送给浑赫楠，好让他暖暖铺；三女儿送给你，好替你缝补衣服。那些金银财宝，就全分给各路兵将，谁也不能遗漏。这次我什么都不想要，只想早日打下勐景罕，夺回我的妻子。” 宴席摆上来了。海罕一边喝酒一边说：“我们千军万马来攻勐景罕，到现在已经三年了。大将们呵，如今我们已打到勐景罕城边。冈晓你带兵出发，让你们的战象、战马跑遍勐景罕的坝子，把俸改的头拿来祭奠我们的祖先。” 三 冈晓带领大军向勐景罕进发了。他们终于来到了勐景罕城边。这里有一个隆起的山岗，站在这里可以看得见俸改金光闪闪的宫殿。勐景罕城的外面是辽阔无边的大坝子。冈晓命令部下朝东放三炮，又朝西放三炮，告诉俸改，海罕大军已经来到。 俸改听见炮声，走出楼房来观看，他那三百个妻子，紧紧跟在后面。见到城外烟火弥漫，她们便七嘴八舌对俸改说道：“海罕的兵马象狂风一样刮来，我们该怎么办呢？”俸改听了哈哈大笑：“天下就数我为大，你们看我的大象就象蜂子一样多，我的地方就象天空一样广，海罕岂能打赢！” 婻崩倚着栏杆，娥并在她身边。她们多么盼望国王海罕和桑洛早日到来。娥并偷偷指着远处问婻崩：“大姐呵，你看那边到处跑着战马，林子里一排排大象在吃食，那边还有数不清的天灵伞，有人举着孔雀尾巴一样的旗子，上面飘着红色的饰带，那是谁的兵呵！”婻崩说：“那是桑洛的兵，他来攻打勐景罕，都是为了你呀。” 娥并指着另一边又说：“你看那一边，有二十群马跑到了坝子里，它们奔跑着象发疯一样，后面的人骑着马，拿着弓敲着鼓，他们都戴着金闪闪的帽子，那是谁的人马呵？”婻崩告诉她，那是海罕的弟弟桑本的人马。 娥并又说：“你看看河边，那些兵马大象正准备过河，河埂都踩塌了。河那边支着白色的帐篷，影子映到水里，白光闪到天上。大象跳进河里就象岩石滚进去一样。人们在拉柴煮饭，火烟把太阳都遮阴了。那是谁呀？”婻崩回答说，那是召勐洪的人马。 娥并又说：“你看从太阳落山那边过来一支队伍，就象八月间发大水一样，满山满坡都是人。那些骑马的兵将，全拿着金光闪闪的弩箭和长矛。那是海罕的人马吧？”婻崩说：“娥并呀，那不是海罕的人马，那是冈晓的人马。” 娥并又说：“你快瞧，远处又来了一支队伍，黑蒙蒙的象天阴了一样。前面的人抬着金牌子，数不清的大象脖子上都挂着金铃，他们打着画有虎尾纹路的讨伐牌，撑着的金灵伞，亮得象闪电一样。队伍的头已来到勐景罕坝子，那尾巴却还看不见。那是海罕的人马吧？”婻崩说：“不，那是冈晓大儿子的人马，他爹给他取名叫冈恒。” 娥并又说：“冈恒旁边还有一支队伍在过河，有的凫水，有的划船，他们披戴着红的、紫的装饰，象花一样好看，那是谁的兵马呢？”婻崩告诉她，那是冈晓的弟弟冈庄大将的兵马。 就在两位王后数点兵马的时候，海罕亲自率领的兵马也赶到了，他命令马上围城，可是勐景罕城太大，他们的全部人马也只围了一半。 勐景罕城里也敲响了大鼓和铓锣。听到鼓声，城头上的人拿起了弩箭，一齐往外射去。城门打开了，俸改的兵将骑着大象出城迎战。他们一出城门，就挥刀劈头盖脸地砍来，海罕的兵将抵挡不住，哗地退了。 冈晓也被迫退了下来，丢掉了占领的寨子，当退到一个小桥头时，他命令部下：“就退到这里为止，谁也不许再退半步，他刚摆布好阵势，俸改的人马就追上来了。 于是，双方就厮杀起来，死伤者不计其数。俸改的帕达晃、帕达海大将，带兵冲到海罕的大将布冈本那边，打了半天也没能取胜。他们又掉头去打布冈哥，双方的长矛、标子全戳在一起，象牙也绞在一起，谁也不让一步。 这时，俸改的大将们见桑本杀来了，就丢下这边，转去围攻桑本。摩牛发摧着他的大象，提着金长矛从正面冲去，帕达海从左面上来，帕达罕从右面上来，他们的象牙都在滴血，长矛也变成通红。桑本敌不过他们，就往冈晓方向退去。 冈晓听见四处的追杀声，连忙擂起战鼓，来为桑本助威。 俸改的另一路薛达晃，薛达海大将，也想来立头功，他们直冲冈晓杀去。达晃根见到他俩冲上去，很不放心，就冲到冈晓的摆中大象前头，挡住了他俩去路。这时冈晓脚踏大象迎了上去，摆中大象将牙一掀，鼻子一甩，就把达晃根从象身上打翻在地上。冈晓急忙上去，用长矛把他刺死了。士兵们一见，一拥而上，砍下了他的脑袋，还放响一阵大炮。 俸改的其他兵将，见势不妙，转身退回城里，将城门紧紧关上，不再出来了。 冈晓这时也战得精疲力尽，没有再追，带头回营地休整去了。这期间，他命令部下砍来了大树和竹子，支起大篱笆；搬来了石头，把营地结结实实地围了起来。 第二天清早，海罕率领他的人马也到达这里，一到就放响了大炮。冈晓一听到海罕的炮声，就赶紧提着金壶和金杯跑到摆色跟前，叩头说道：“我的海罕呵，你不要这样心急，你只要象金塔一样稳坐在后方，象宝刀一样好好插在刀鞘里吧。让我用胜利迎接你的到来。” 海罕为冈晓的一片忠诚所感动。便命令放响三炮，让冈晓带兵第二次围攻勐景罕。 炮声一响，所有大将都从四面八方率兵进攻了。他们象野火烧山一样，向勐景罕扑去。一直冲到勐景罕的城脚下，把火烧进了城里。 俸改的军队在城头上用弓弩向城外猛射。城门开了，俸改的大将帕达罕、薛达晃、薛达海、摩牛发蹬着象冲出城来。他们的象鞍用金水刷得金光闪闪，象牙也是雪亮雪亮。他们威风凛凛地大声叫道：“冈晓呵冈晓，我们勐景罕大得和天连在一起，什么时候都有云缠雾裹。城楼上搭着的是铜锁桥、铁锁桥，阳光一照，直刺眼睛。我们的大象多得象星星一样。你胆敢来爬我们的城墙？那还不是野鸡自己送到猫嘴里，绵羊自己送给老虎当美餐。你们还是趁早滚回去吧！” 冈晓大声回答：“老象未死，你们竟抽掉象牙；俸改抢占人家妻子，竟抢到海罕的头上。这回遍地的烈火，要烧毁掉勐景罕。你们这些皮肉还嫩，武术不高的大将，就别来我冈晓的象前逞威风！”冈晓骂完，就蹬着大象紧逼上去。 双方的兵马就厮杀在一起。冈晓蹬着大象冲在前面，摆中大象鼻子左右乱甩，象牙直往人群里戳。勐景罕的兵将象挡不住洪水的篱笆，一堵一堵地倒下，薛达晃、薛达海被冈晓挑下了大象。 勐景罕的兵被冲垮了。帕达罕、摩牛发大将带着残兵逃回城里，冈晓一直追到城边，在那里扎下了营帐。 第二天，太阳刚出山，俸改的弟弟桑梦大将就在城楼上点兵了。他大声地喊道：“大将们呵，象这样打下去可不行，回去是要被俸改杀头的！我们要保住勐景罕的威名，把冈晓的头砍来剁生吃，在天神那里留下我们的威名。冲吧，大将们！”他一说完，就领头冲了出去，所有的城门全打开了。一时间，鼓声、呐喊声、脚步声和象身上的铜铃声，响成了一片。 桑梦一出城就冲到冈晓旗下，骂道：“冈晓呵，你可不认识我桑梦吧！天堂数叭英大，地下数我桑梦勇，即使你有天大的本领，也只好等死了。 冈晓也骂道：“你这黑老汉，象一根老树桩坐在象上。你别把大话说绝了，等着瞧吧！”边骂边蹬着大象冲上去，他的兵将也象放进禾田里的水，一冲过去就四处散开。桑梦也冲了过来，他骑的象和摆中大象的头撞在一起。双方打得胜负难分。冈晓的长矛戳弯了，地上的黄灰迷漫得看不清对方，冈晓索性丢下长矛，抽出宝刀，几刀拨开了桑梦刺来的长矛，又一刀砍断了他的喉管，桑梦立即从象背上滚落下来。冈晓对手下的士兵叫道：“砍下桑梦的头，把它丢在象鞍上。”士兵们呼喝着拥了上来。 桑梦的兵将一见，转身逃进城里，把城门挤得水泄不通。 这一战，冈晓又得胜了，大将们领着兵马回到了营地。这一夜，海罕的营地上热闹极了。月亮下，士兵们杀了猪，宰了鸡，抬来了酒，树林里到处是熊熊的篝火，烟雾迷漫。士兵们有的喝酒吃肉，有的吃饱了倒头便睡，有的下河去洗澡嬉闹。鼓声通宵达旦，响彻云霄。 四 冈晓疲倦得没心思喝酒，回到帐篷，倒头便睡。快到鸡叫的时候，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，盘旋着飞上了天。他惊醒过来，翻身下床，胡乱洗了脸，吃了早饭，骑上马就去见海罕，商量第二天的战事。他们正说着话，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声。冈晓出来一看，见他的帐篷那边升起浓烟，冒着火光，他的兵马不断地向海罕这边退却过来。冈晓喝下海罕给他斟下的酒，抹抹嘴，就穿上铠甲，挎好宝刀，用长矛狠狠往摆中大象身上一戳，猛冲出阵，他的兵将立刻掉头向敌人扑去，偷摸过来的勐景罕士兵，很快被冲退了。 正午，俸改在宫里打开窗子观看，只见冈晓的兵将象狂风一样，卷到了他的城下，炮声响成一片。他命令卫士把大酒坛抬来放在大殿中央，立即召集众将官，对他们说：“到处都听见冈晓的名字，到处都听到冈晓的喊杀声。难道我养的大象就不是大象？我养的大将就不成大将？我的勐景罕就让冈晓一片一片的占去不成？难道他真是铁骨钢筋做成的？大将们，谁敢跟他拚，就来喝掉这金盅里的酒！谁能提回他的头，那我管辖的地方任他挑选。”俸改的弟弟节姆温和大将卫达罕，站了出来，一口喝干了酒。俸改打开象厩，把最好的摩着吉大象给了节姆温，障爱朗大象给了卫达罕。 三声炮响，勐景罕的城门打开了，兵马象洪水般地冲出来。卫达罕和节姆温集中了勇兵猛将来对付冈晓，几百头大象都朝冈晓扑来，士兵在高声叫喊：“冈晓，你就等死吧！” 冈庄一见，就蹬着大象去支援他。俸改的兵丁便一齐向他射箭。大象身上插满了弩箭，象脚也被砍伤，他无法冲上前去，只好退了下来。海罕见冈晓处境危急，就赶紧向天祈祷：“千棵万株树呵，就是死完了也要留下中间那一棵；千个百个人呵，就是死完了也要留下我的大将冈晓。” 这时，勐景罕的兵将已经把冈晓层层包围起来，冈晓带领着剩余的兵马越杀越猛，他蹬着摆中大象冲向左边，左边的人马一堵一堵地倒下3冲向右边，右边的人马也一堵一堵地被冲倒。勐景罕的兵招架不住，就放出二十头大象一起向他冲来。 冈晓蹬着摆中大象，象狂风吹卷落叶一样，猛砍猛杀，刹时间，那二十头大象死的死，伤的伤，冈晓趁势一直杀进城里。 见到冈晓领兵进了城，节姆温大将便率领大将死死把他围住。勐景罕的兵将死了十个上来一百个，死的多增的越多，而冈晓的兵将死了一个少一个，象流进地里的水慢慢地消失了。冈晓紧咬着牙根，他那满腮的胡子一根根都竖立了起来。 这时，卫达罕蹬着大象向他冲了过来，冈晓便提起长矛迎战，双方厮杀起来。这一场恶战，杀得黄烟滚滚，天昏地暗。到后来，冈晓的长矛折断了，插在摆中大象身上的天灵伞倒下了，冈晓身边的兵将也都战死了，只剩下他和摆中大象被围在密密匝匝的敌兵之中。但冈晓仍然十分勇猛，他闪电一样地挥舞着宝刀，谁也无法接近他。 卫达罕便把那三百个赤身武士派上来参战，一阵激战过后，摆中大象终于被砍倒了。它的长牙戳进地里，动弹不得，大声地嚎叫着。冈晓坐在象背上，仍旧顽强战斗。卫达罕用长矛朝他戳了几十次，都被他挡开了。后来那三百个武士，抬来一根大铁棒，连人带象把冈晓打倒在地。冈晓一倒下，勐景罕的兵将一拥而上，就象剁猪草似地向他和摆中大象砍去。卫达罕抽出了他的宝刀，跳下大象，拨开人群，砍下了冈晓的脑袋。 大将冈晓战死了！海罕立即召来冈晓的儿子冈恒，沉痛地对他说：“冈恒呵冈恒，大树被人砍倒了，要让树桩重新长出新枝；英雄死了，由儿子来继承父业，现在你就接替你父亲的职位，打起你父亲的天灵伞，把你父亲的尸体抢回来献一献饭吧！” 冈恒揩着眼泪回答说：“抢不回父亲的尸体，我决不回来！”冈恒手提长矛，呼喊着他父亲的名字冲到城下。这时火红的太阳挂在天空，照耀着辽阔的战场，勐景罕的兵将象云彩一样向他涌来，一场恶战开始了，刀枪的碰撞声，兵将的喊杀声，震动天地。他发现了杀死他父亲的仇人卫达罕，就蹬着大象直冲过来。他嘴里叫着：“兵将们，那就是杀死冈晓大将的卫达罕，你们给我把他的头砍下来，他的头有多重，我就赏给你们多少金子！” 卫达罕也在叫骂：“你爹就死在我手上，你怎么一个小鬼还想到我们勐景罕争名声，这不是来找死吗？” 他们蹬着象，绕着圈，几次拚杀都分不出高下。卫达罕手快，力气猛；冈恒灵巧、敏捷，几次都把卫达罕狠狠刺来的长矛弹开了。他趁卫达罕不备，拿出宝石带子往空中一甩，一道蓝光象闪电似地划过，卫达罕眼睛一花，迟疑了一下，冈恒趁机瞄准他，一枪戳进了他的喉管，卫达罕便倒在象背上。大象驮着他转身就跑，兵将们也冲上来护住他的尸体。冈恒那能放过他。他将旗子一甩，命令兵将们追上去。一阵乱砍乱杀，双方的兵士都被鲜血染红了，分不出谁是谁的人马。冈恒追了上去，几刀把大象砍死，用竿子把卫达罕的尸体挑了下来，兵将们一拥而上，砍下了卫达罕的脑袋。这时，弹舌声、喝叫声、鼓乐声，把天空都震响了。 杀死了卫达罕，冈恒率兵直奔岩望，这是几天前冈晓战死的疆场。只见死尸遍地，鲜血把荒草都染红了。那摆中大象象小山似地躺在那儿，浑身的带子都散了，在微风中飘动着。象鞍子压在冈晓身上，他一身是血，左手搭在象脖子上，右手还死死地捏着宝刀。冈恒一见，眼泪不住地流淌。他哭叫着：“父亲呵！我已经来到您的面前，您跟我回去见海罕吧。让您的英灵到我的象头上来吧，帮助我把勐景罕烧成灰，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父子的名字。” 冈恒把父亲的尸体驮回营地，兵士们为冈晓洗净了血污，换上了新衣。海罕亲自为冈晓的棺柩刷上金粉，在他的灵前祭了酒。 五 第二天天亮，海罕的营地上飘着淡淡的炊烟，炮声不响了，鼓声不敲了，一片沉静。远远传来勐景罕城中一阵阵喝酒的吼叫声和鼓乐声。海罕把所有的大将都召来，对他们说：“我们这次来讨伐，抢不到大象，却折了我们许多人马；救不回我的公主，却丢了我的冈晓大将。现在，我们是不打赢不收兵呢，还是各回自己家乡？”大将们都不吭声，只有敖嘎拍着桌子站起来说：“来此讨伐，拿不到大象，转回去干什么？攻打勐景罕，夺不回妻子，你有脸去见你的百姓吗？才损失了一个冈晓大将，怎么就说丧气话！要是怕辱没英雄名声，我们还活着什么？” 海罕高兴地回答：“说得好！来此讨伐，拿不到大象，转回去干什么？攻打勐景罕，夺不回妻子，我回去还有脸吗？我的摆色象牙不秃到嘴，也决不回去，我只是想试试大将们的决心。”敖嘎这才满意地坐了下来。海罕决定亲自上阵，就敲起叭英送的那面仙鼓，请太阳神和天兵天将下来助战。 海罕摆起了金桌、金杯和红碗筷，来迎接太阳神。不一会，天兵们的灵伞象云彩一样地飘来了，火红的队伍敲着金鼓抬着天斧来到了，一直飞落到勐景罕城外的大坝子上。 几天后，一切准备就绪，海罕的几十万人马和桑射、桑猛的天兵一道出发了。 桑射带着岩道闷鲁添大将，从太阳出的那边攻打，桑猛带着雷公向南边铁锁桥攻去，太阳神和桑洛到东北边扎下了营盘。接着，桑姆温、赛伦来了；崩南宛、爱抢、尼本、桑混赛伦道来了；薄道根混缅来了，项冈、项戛、冈庄也来了。他们照例在各自的阵地上，树起了旗帜。 摆色大象扬起了长鼻准备上战场，几百头大象跟着它海罕穿上铠甲，戴上头盔，勒紧了全身的带子，铠甲金闪闪地照着他的脸，就象在水中倒映出的月亮一样，他跨上金色的象鞍，命令大军击鼓出发。 勐景罕守城的兵将们见海罕的队伍来到城下，立刻吹响海螺和牛角，敲响了大鼓，但是半天听不见俸改出击的命令。 其实，俸改早听见海罕发动了进攻，但他不理不睬，仍旧喝他的酒。原来，他有一支布舔天神给他的仙笛，可以作护身符，因此心不慌，意不乱，一边喝酒，一边与妻子们嬉笑。 见城里没有动静，桑射立即命令放火炮。城里的房子烧着了，人们拚命地逃奔。那大火一连烧了三天。俸改看情况越来越不妙，便把巴暖法和节姆温大将叫来，对他们说：“由你们领兵出战吧，别让人家打进勐景罕来。”他叫人拉来障爱朗大象给节姆温，拉来英卓吉大象给巴暖法。障爱朗的象牙有一围粗，英卓吉红得浑身象一团火，都长得又高又大。 各路大将都来齐了，三百个赤身裸体的武士和三千个刀枪不入的英雄们也到了。俸改对他们喊道：“我的亲兄弟们，我勇敢的英雄们，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，拿起你们的弓弩标枪一起冲出去吧。谁立了功我就升他的官，给他金子，把宫里最美的姑娘给他；谁要退回来，我就杀他的头。” 三声炮响之后，俸改的千军万马象暴风雨一样地向城外杀去。双方拚命地厮杀起来，海罕的岩道闷鲁添大将的兵马，在俸改的兵将猛冲下向后退去。俸改听见岩道闷鲁添的阵地上，响起了他的鼓声，一阵高兴，他丢掉酒杯从东门猛杀出来，他前前后后的兵将象洪水一样跟着他涌去，弩箭象雨点一样密集，海罕的兵将招架不住，只得且战且退。 桑射见此情景，蹬着摆哄大象，象石岩一样地滚过来，地下是黑压压的天兵，上空是阴沉沉的黑云，天兵挥着天斧，雷公劈着天雷，到处是一片火海，谁都无法阻挡，俸改只好避开他们，一阵风似的转到东北边的战场。 俸改带着他的人马，团团围住了桑洛和布冈罕。俸改单独一身，蹬着大象冲进布冈罕的队伍。布冈罕把象头调转过来，但他的大象一见俸改的象那么凶猛，就胆怯起来，不敢前冲，也跟着退了。布冈罕左右不见人来助战，俸改又径直向他逼来，只好转身跑了。 俸改看桑洛和布冈罕不是对手，就一阵风似地转到太阳神的战场上，他的兵将跌跌爬爬地跟在后面。俸改冲到太阳神面前就破口大骂：“我在我的勐景罕，没侵犯你这神仙，你何必到此多事？” 太阳神回答他：“你到处抢劫妇女，竟把勐景哈的公主也抢来了，就为这，我们才来杀你。” 骂声刚落，他俩就拚杀起来。太阳神的大象有点敌不过俸改的大象，边战边退。太阳神急了，忙用金竿子向俸改刺去，但几次都无法穿通他的九层铠甲。俸改趁着对方的大象在退让，瞄准一枪，刺穿了太阳神的铠甲，太阳神顿时昏倒在象鞍上。大象见势不好，驮着太阳神转身就逃，俸改紧追不放。 桑洛见太阳神受伤，赶紧杀过来。他拔出宝刀一阵乱砍，杀得勐景罕的兵将让出一条大路。俸改见桑洛来了，只好丟下太阳神，大吼一声，带着兵将冲过来。桑洛一边命人敲响金鼓，一边指挥着兵马扑向俸改。雷公听见桑洛的鼓声，就扯着闪打着雷赶来，但俸改那三千刀枪不入的好汉，还是紧跟在俸改四周，眼不眨、手不软地拚杀着。 雷公看俸改还是不退，就拔出他的宝刀劈去，桑洛也忙放火炮，勐景罕的兵马在天空、地上两方夹击下，纷纷倒下。俸改眼看伤亡太大，只好领兵退回城里。 在南面，俸改的大将巴暖法和达荒弄达罕正在攻打天将桑猛。英卓吉大象带着巴暖法乱冲乱砍，桑猛的兵将抵挡不住，直往后退。桑猛气急了，他拔出宝刀，甩开大旗，让雷公劈起天雷，刮起大风，整个勐景罕一下子变得天昏地暗，勐景罕的兵将死得象堆在河里的石头，剩下的人一阵风似的逃回了城里。 节姆温大将见桑猛十分厉害，就避开他，蹬着岩迪大象去围桑本。他的兵将死了三万，又跟上来九万，桑本的兵马却越来越少，被团团围困在中间，紧靠着桑本。桑本只好下令冲出重围，退回营地。 就在他们撤退的时候，一个名叫腊暖波的小将没有走。他手持长刀，不坐大象不骑马，只身在节姆温的兵丛和象阵中拚杀。闪光的长刀在勐景罕的田坝里飞舞，谁都无法靠拢他。一直到节姆温调集全部兵马向他压来，他才飞快地杀出重围，回到海罕身边。 海罕在帐篷外迎接腊暖波，对他说：“暖波呵暖波，别看你是个无名小将，如果我的大将们都象你一样勇敢，那勐景罕不要几天就垮了。今天，我升你做大将，等到攻下勐景罕，我让你管辖一个地方，再为你选个美丽的妻子。”说完，转身指着桑本骂道：“桑本，你还是我的弟弟前面有数不清的大象，后面有勇敢的兵将，可是你怎么退回了呢？你把头伸过来让我砍了吧。” 桑本说：“我的海罕哥哥呵，只因为我的大象不争气，才让我在你面前成了哈将（哈将：懦弱的大将）。你把摆并大象牵来给我，如果我再退回来，你就杀我的头。” 海罕叫人牵来摆并，给它罩上了金鞍子，桑本重新勒紧铠甲，骑上大象就出发了，兵将们跟在他后面，一边跑一边向勐景罕方向放炮。 节姆温骑着岩迪大象，一见桑本又来了，就大声叫道：“桑本呵，人说笨虫才用脑袋碰柱子，这一回你是来找死吧？”桑本回答他：“节姆温呵节姆温，看你象只花狍子，前次冈恒把你杀伤了，我想你早就死了，怎么现在又骑在象头上说大话了？你过来吧，看看我俩谁先死？” 两人的大象撞在一起，象牙互相扭搅起来，谁也动弹不得。几个回合之后，节姆温被桑本的一枪戳下了大象。岩迪大象不知主人死了，还在一个劲地翘牙甩鼻，乱冲乱撞，兵将们大笑着用钩子把它钩了过来。桑本没歇一口气，又朝勐景罕杀去，接连攻下了城边的不少村寨。 六 勐景罕的各路兵将都被打败了，全退到城里，俸改见四处都是海罕大军的追喊声，胡子都气得翘起来。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仙笛吹了起来，笛声传遍了整个勐景罕，海罕的兵将听到笛声，全都昏昏沉沉的，鼓不敲了，象不跑了，喧闹的战场变得静悄悄的，只有笛声在阵地上空盘旋，几十万兵将全都丢下刀、放下弓弩，象喝醉酒似地倒地昏睡。好在天兵天将们没有被吹昏，俸改才不敢轻易反扑。 三天以后，这些人马才醒了过来。海罕拉来摆色大象，给它罩上鞍子，由他亲自率领各路兵马又上阵了。 婻崩远远地看见海罕的天灵伞，在千军万马中游动，知道海罕上阵了，她拿出宛啡放在嘴里一嚼，然后悄悄地朝俸改脸上喷去，俸改又迷糊了，什么都听她的摆布。婻崩说：“国王呵，人家已经从四处围上来了，城墙都快被爬倒了，你还不上楼去看看，叫你的大将们快出击吧。”俸改听她说得有理，就把手里的仙笛往桌上一放，跑到楼上对着大将们又喊又叫。趁着这个时候，婻崩悄悄地偷了他的仙笛，连忙将仙笛塞进一个洞里。不料仙笛从洞中掉了下去，被大象踩碎了。那仙笛便变成几只蝴蝶，飞了起来，在俸改身边飞来转去，厩里的大象也叫了起来。俸改一见，知道他的仙笛没了，顿时气得脸色发黄，拔出宝刀冲到婻崩面前，举刀就要杀去，婻崩急忙把仙药往他脸上喷去，俸改又把一切都忘了，宝刀一丢，哈哈地笑着，让婻崩坐在一旁，对她说：“海罕的大象已经来到坝子里了，我和他不知谁的象牙要断，谁的宝刀要缺，谁要倒在金鞍子上。” 俸改说着，推开婻崩，叫人罩上英卓吉大象，就带领兵马出发了。各路兵将紧跟着他，飞砂走石一般地压向海罕。 听见俸改的大鼓擂响，海罕传令向俸改猛冲过去。双方的战象大声吼叫着，火炮的黑烟弥漫在战场，隆隆的炮声把受伤人的哭喊也淹没了。 俸改冲到海罕跟前，大声喊道：“海罕呵海罕，你的老婆被我抢来，天天替我倒酒，再也不听你的话了，你抢她回去干什么？你以为我勐景罕的象没有你的多吗？只可惜你这颗脑袋就要被我砍掉。我要把它放在我的宫殿上，让婻崩哭着献饭，好让我尽情地耍笑。 海罕回答道：“俸改，可笑大象未死，你就想拔掉象牙。要知那象牙生得长长的，会戳进你的肋骨。现在就让我把你这小子一截一截地砍了，丢进大河去喂鱼吧。” 两人一说完，两支竿子就迸出了火花，在他们周围，大鼓敲破了，大刀砍钝了，呐喊声也嘶哑了。他们不停地打着，从东边杀到西边，又从西边杀到东边，还是不分胜负。海罕一边打，一边悄悄地掏出他的珍珠宝石，往空中一摇，顿时一道金光闪过，刺得俸改无法睁眼。俸改迟疑了一下，也想伸手去拿他的绿宝石。海罕瞅准这眨眼的工夫，向俸改一枪刺去，这一枪穿通了他的九层铠甲，鲜血一下就喷了出来。俸改见势不好，蹬着大象转身就跑，但没跑几步就昏倒在象鞍上，他身边的那三百个武士，一步不离地护着他。海罕蹬着摆色大象紧追不舍，呐喊声山崩地塌一样。就在摆色要追上英卓吉的时候，突然看见英卓吉身后晃动着的孔雀尾巴，它害怕起来，再也不肯追了，海罕怎么蹬也蹬不动，只好停止追赶俸改。 俸改一退，他的兵将们也丢了天灵伞，拖着旗子逃回城里去了。趁这个时候，海罕命令击响大鼓，杀进城去，城门挤烂了，城墙冲垮了。勐景罕的人马无路可逃，在城里乱撞；只有一些大将还在勇猛地抵抗着。象阵乱了套，它们踩着死伤的人马，到处乱跑，一时杀声、哭声和咒骂声响成一片。 就在这时，海罕从南门进来了；桑射、桑勐从北门进来了；桑洛、浑赫楠从东门进来了；桑本、桑姆温、赛伦从西门进来了；冈庄、冈恒踏破了城墙进来了；崩南宛、项冈、项戛也炸开城墙进来了。 各路大将进了城，城里兵对兵，将对将，象剁猪食似的又是一阵乱砍。雷公劈着天雷，天神挥舞着天斧，在浓黑的天空中象一条条金蛇在游动。俸改的王宫也被冲垮了，俸改眼见海罕的人马已追到这里，只得推开女人，背上珍珠宝，挎上宝剑，骑上九膝飞马，象闪电一样逃走了。 海罕蹬着摆色大象，冲进了俸改的宫殿，四处寻找婻崩，在一座塔楼里找到了她。婻崩一见海罕，扑了过去，拉着他的手哭诉道：“日日夜夜我都在想念着你，瞅瞅着月亮升起又落下，真把我的眼睛都望穿了。”这时，娥并也回到桑洛的身边，哭诉着别后的思念。于是，海罕摆起了庆功的酒宴。 在酒宴上，海罕说：“砍树不把树根拔了，以后还要发枝；俸改没有捉到，以后还要起战争。他已经跑到魔鬼的王国，谁去把他捉回来？冈恒自告奋勇去捉拿俸改。 冈恒带着兵马日夜兼程，不久就来到离魔鬼王国不远的一条大河边。魔王得知冈恒来了，就叫小妖变作了大螃蟹冈恒的大象、人马一下河，就被无数螃蟹死死夹住，冈恒没法，只好在河边驻扎下来。第二天他派兵到山上，砍来了木头和竹子，做成大须笼（须笼：竹制的捕鱼工具），从河头赶到河尾，把河里的螃蟹都撵进须笼里，这才平安地渡过了河。 他们来到魔鬼居住的地方，只见到处是黑洞洞的，城里城外不见一个人影。这时，魔王在城头上向他们喊话：“冈恒呵！俸改有难才投奔我们，我们决不会把他交出去，你们快蹬着大象回去吧！”冈恒回答说：“勐景罕那么大，我们都打下来了，那在乎你们这魔鬼城。快把俸改交出来吧！” 魔王听见冈恒的叫声，脸都气白了。他敲起了大鼓，鬼怪们听见鼓声都一齐从地下钻了出来。冈恒见小妖们出现了，带兵就往城里冲，等他冲进城里时小妖又不见了。但等他们一走，小妖们又出现了。冈恒扑了几次空，正想放火烧城，忽然小妖们从地底下钻出来，往他的队伍里砍杀，谁碰着谁死。但要举刀砍他们，他们就不见了。冈恒只得败退下来。 回到帐篷，他想起了敖嘎说的话：魔王的小妖都是茅草和竹子做的。他马上叫人上山去割茅草、砍竹子，做了许多草绳和竹套子，并将这些东西布置在阵地上，然后敲响大鼓，把小妖引出来。 魔王正为胜利高兴，听见冈恒的鼓声，他也敲响了大鼓，命令小妖去捉拿冈恒。可是小妖们刚从地下钻出来，就被茅草绳和竹圈套住了脖子。冈恒的人马拥上来，象捡菌子一样，剜的剜，踏的踏，只见小妖的头象一只只西瓜，满地乱滚。 躲在魔王国的俸改见势不妙，就向魔王告别，骑着飞马，飞向天边的王国勐巴互诺法去了。冈恒见了，就直追俸改而去。他们穿过茫茫的丛林，渡过滔滔的大河，终于来到勐巴互诺法。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，冈恒看迷了，不忍就此动兵。他写了封信送给勐巴互诺法的国王，要国王快把俸改交出来，否则，就要让大象把花园一般的勐巴互诺法踏成泥塘。 勐巴互诺法的国王召集了大臣大将，商议如何回信。有的说海罕的兵将虽象草木一样多，我们的兵将也不少，要打就打吧。老臣们却说，我们的国家象蜂窝一样美，谷粒象石子一样沉，不能为了一个俸改而开战，不能毁了家园，让百姓骂我们一千年。国王听了他们的话，用手抹了抹胡子，叹了口气，只好叫人把俸改送出去，交给冈恒。 冈恒用绳子捆住了俸改，还在脖子上绕了三圈，率领大队人马回到勐景罕，把俸改交给国王海罕。海罕说道：“俸改国王呵！我不想杀你，我要把你留下来，为我割割马草，砍砍烧柴。” 俸改愤怒回答道：“你别忘了，我虽然败在你手里，可还是个王。你要杀就杀吧，只是不要砍我的脸，我的脸要留着跟姑娘们亲嘴；也不要砍我的脖子，我的脖子要留着跟姑娘搂一搂；你要砍就砍我的背脊吧，砍那跳蚤咬了手抓不着的地方。” 海罕气急了，他站起来一拍桌子，大喊一声：“把俸改拉出去杀了！”刽子手们上殿，把俸改拉走了。他们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，五个人朝前拽，五个人往后拉，不一会俸改就死了。这时，城里城外的鼓声、炮声，一齐响了起来，庆贺这最后的胜利。弹弦子的、跳舞的、唱歌的人们，挤得水泄不通。人们向天空撒出雪白的米花，打扮得象天仙一样美丽的婻崩，忙着为勇士们斟满了美酒。海罕拜别了天兵天将，又把太阳神送回到那火一样明亮的东方。最后，他留下冈恒治理勐景罕，便拉着婻崩的手，骑上摆色大象，带领他的兵将们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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